我记不得自己什么时候变得没心没肺的,一年前,还是两年前,还是n多年前。
总之习惯了灯红酒绿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从前了。就像落入沧海的尘埃,慢慢的就与海水融为一体了,永远随波逐流。
我在会所跳舞,说好听点是演艺工作者,难听点就好比旧时的舞女,赚的也是不怎么光明磊落的钱。
入这行的原因我不想提,成人的世界里是没有理由和借口的,所有的理由和借口不过是一种掩饰。
我熟悉魔都各个夜店,大大小小的夜店我手一挥便能拟出一张地图来。
这些年,我从那种低档次的夜店,慢慢混到了一家名为“bbgirl”的会所,这是魔都最奢华的地方,没有之一。这地方占地千亩,集吃喝玩乐为一体,有洗浴中心、餐饮部,练歌房、演艺厅等。
我的日薪是五千到一万的范围,得要看客人什么要求。
我们跳舞并不是针对会所全部消费者,而是极个别的,跳舞的地方是结构特殊的包房。
一般能在这会所开个特殊包房再叫上个舞女跳舞的人,都是些不差钱的主。也所以,在这儿的舞女,金主大都很有钱,也特别大方。
经理乔姐一直喊我也找个金主算了,说已经在这样的地方了,即使守着些什么别人也不会相信,还不如肆无忌惮一些,以后赚多了钱,要车要房要男人都不过是浮云。
对此我不置可否,我不找金主可不是为了名节,而是耽误我赚钱。再有,我内心深处始终还有些期盼,期盼他
我想象过很多种与陆朝歌再次见面的情景,却万万没想到会是在这个会所,在这个名叫“雏菊”的大包房里。
这一刻我满身气血像是瞬间冲到头顶,忽然慌了。本已勾住钢管的双脚瞬间滑落,直接从钢管上摔了下来,把站在台边活跃气氛的一个大胖子给撞了。
这大胖子没站稳,头直接磕在了桌沿上,生生磕出一道血印。他一怒,气急败坏地冲过来揪住我的头发,抬手一耳光抽了过来。
“老子是让你给我兄弟接风洗尘的,结果一出场就他妈的这么晦气,故意的是不?”
我还来不及站起身,他反手又一耳光抽了过来,打得我唇齿间一股咸腥的味道。
我不敢吭声,这儿的老板很霸道,但凡会所的员工跟客人起了冲突,不管谁对谁错都是我们的错。我也不敢抬头,怕陆朝歌认出我来。
这肥胖子见我怂,气得又踹了我一脚,才转身低眉顺目地走到陆朝歌面前讪笑道:“陆老板,真的不好意思了,我马上叫经理给咱们换一个。”随即他手一摆,门口那小厮就低头出去了。
陆朝歌冷哼道:“你们都出去!”
“这”
“滚!”
肥胖子领着众人鱼贯而出后,陆朝歌起身朝我走了过来。我往台后缩了缩,垂着头不敢看他,心疯狂地跳着,恐惧着。
他蹲在地上用手拨弄开了我散乱的头发,凌厉的视线就那样直直定在了我脸上。震惊,错愕,以及愤怒,分别在他眼底迅速转换。
好些年不见他更成熟了,剑眉,朗目,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轮廓三百六十度没有死角。他是被老天眷顾的男人,黑白分明的星眸中泛着狂傲的光芒,有种能把这世界踩在脚下的气势。
而我
在这一刻卑微到了尘埃里,被他一身自信张扬的光芒刺得自惭形秽。我再无法佯装自若,不顾一切地爬起来想逃,谁料脚踝一阵剧痛,“扑通”一声又跪在了地上,站不起来。
陆朝歌一把捏住了我的下颚,铁青着脸咬牙切齿瞪着我道:“裴丹青,五年不见,你可还好?”
你可还好?
陆朝歌,你眼睛看不到我在做什么吗?我怎么会好?
我很想歇斯底里冲他吼一句“我好或不好与你何干”,可我喊不出口。
五年过去,一切早已经物是人非了,我不再是我,而他也不再是他,我有什么资格对他吼叫?
我没理他,撑着桌沿慢慢站了起来,正准备跳着出去时,他又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我瞬间像被刺到敏感神经似得对他尖叫了声,“混蛋,别碰我!”
他怔了下,唇角随即泛起了一丝淡淡的讥讽。拎过放在沙发上的包,从里面倒出无数沓美金,一沓一沓踢到我面前,怒不可遏地吼,“裴丹青,这些钱够不够碰你了?够不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