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包大人在七月十五前往阴曹地府审案,却没有如常一样在清早回魂,公孙策勇闯阴阳路去查探真相,而留展昭保护包大人,避免被阴阳路上徘徊的邪灵侵扰了身体。展昭斩杀完邪灵之后,默念心经,平心静气之后,刚准备跟公孙策说话,只见此时的公孙策,面容憔悴,须皆白,完全不像一个中年男子的样子,而是一个耄耋老者的形象。展昭大惊,赶紧问道:“公孙先生,你怎么变成了这般模样?”
公孙策苦笑了一下:“是在下莽撞了,在下以肉体凡胎去闯阴阳之路,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大幸之事了,虚耗一些阳寿又有何妨。不碍事的,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回来。”
“先生在阴阳路上可曾看到了包大人?”展昭继续问道。
公孙策摇摇头说道:“真是奇怪了,不仅没有看到包大人,连鬼卒也没有看到。那阴阳路虽然平时就是雾霭弥漫,但是只要有鬼卒带路,便可以畅通无阻。但是今天恐怕是有妖人做法,强改阴阳,连鬼卒也被困在其中了。在下没有找到包大人,恐怕包大人的元神也被困在阴阳路上。”
“这可如何是好啊!”展昭也跟着上起火来。
就在这时候,包夫人和包露思从外面跑进来了,紧随其后的便是丁月华。原来今天一大早,包夫人本来准备带着包露思回府,但是丁月华来了。包夫人本来以为她有什么事,没想到丁月华一直罔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说想问问和展昭的婚礼包夫人有没有什么建议,一会儿说西城那边新开了一家瓦舍想带着包夫人和包露思一起去看戏。包夫人心里就起了怀疑,她跟包大人结婚多年,知道包大人平素树敌无数,时时刻刻都有人想要谋害包大人,今天丁月华无故前来,昨夜包大人又奉命去应阴差,莫非是包大人昨夜出事了?
于是包夫人急忙问丁月华是不是包大人出事了,包露思也觉得丁月华今天很奇怪,听了母亲的话也觉得可能是爹爹出事了,也跟着追问。丁月华只是听蒋平说让她稳住包夫人和包小姐,并不知道府中具体出了什么事,面对追问,她也只能胡乱应答,包夫人心里更加疑虑,这才带着包露思赶紧赶回府邸。
包夫人来到包大人寝房之外,看到四勇士还在站岗,就问他们出什么事了,他们四个人也不清楚,包夫人急忙开门走了进来,一进内宅就看见满头白的公孙策和面目憔悴的展昭,正在包大人的身边无奈叹气。
包夫人赶紧来到包大人的身边,看样子他只是在熟睡,却怎么叫也叫不醒,包夫人问公孙策:“公孙先生,包大人这是怎么了?”
公孙策无奈,只能把实情告诉了她:“夫人切莫心急,包大人昨夜去应阴差,不想被妖人做法,将他困在了阴阳路上。在下已经让蒋掌吏去找智化道长了,等智道长来了之后,一定会有办法救回包大人的。”
包夫人听完之后也是心急如焚,但是脸上却没有带出任何不悦,毕竟她和包大人多年的夫妻,共同经历过无数的风风雨雨,也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做好一切最坏的情况的打算了。“有劳公孙先生费心了,也有劳展护卫了。”包夫人看他们的脸色神态,知道他们并不比自己过得轻松。
公孙策拿出朱砂笔,走到包大人身边,说道:“请夫人让一下,待在下写下一道符咒,保大人身体周全。”包夫人闻声让步,公孙策用朱砂笔蘸了古今盆里的清水,在包大人的额头刷刷点点写了一道符咒。写完之后,这才出了一口气,然后示意展昭丁月华出来,让包夫人和包露思在屋中陪伴包大人。
来到了庭院里,四勇士看到公孙策等人出来了,也赶紧上前问包大人的情况,公孙策摇了摇头:“在下才疏学浅,只能等智化道长前来再做打算了。展护卫,丁姑娘,你们就在此保护包大人和包夫人。在下需要马上去给陛下写包大人的病假告条,还要给文彦博相和八贤王写信,告知他们包大人的情况。眼下无论是什么人做法陷害包大人,估计接下来都要趁机大作文章,这开封城又不得安宁了。”
公孙策让四勇士照常巡逻,自己去主事房处理公务。这开封府主管一府十六县,户籍赋税徭役司法河工转运,每天的杂事多如牛毛,如今包大人可以好好歇歇了,但是公孙策不能歇,这些重担就全压在他一个人的肩头了。
再说蒋平,听包兴说包大人出事了,公孙先生让你赶紧去通知丁月华,让她拖住包夫人和包小姐,然后快去找白玉堂和智化前来之后。就马不停蹄的先去找丁月华,告诉她公孙策的安排,然后就赶往白家客店。进了客店看到白福,问他白玉堂在不在。白福看蒋平面无血色,知道一定又出大事了,赶紧回复说白玉堂不在家,他听说城东清许观七月十五要搞盂兰盆节中元斋醮度亡灵,所以去看热闹了。蒋平这个生气,心想好你个白老五,自从包大人说了你几句不让你多管闲事之后你还真听话,最近开封城里的事你是一丁点也不管了。气归气,人还是要找的,还好他也在清许观,可以和智化一块去请了。
原来这白玉堂那天听说包大人连审两案,又破了一桩陈年旧案,又追回了贼赃,贴出了破解熏香蒙汗药的方法,心里又高兴又有点酸。高兴的是这开封城里就剩下一个飞贼没抓到了,按照开封府这个效率抓住宴风也是指日可待了。酸楚的是这一切都和自己没关系,自己当初来开封本来是想在天下露脸,人前显贵,压过展昭,以显示自己这锦毛鼠比他那御猫要强。但是自从八尾狸猫妖开始,自己处处都被展昭压着,还被他救过性命,心里不免抱怨。尤其是自己心里竟然还对展昭的人品和修为起了赞许之情,更是感觉左右为难。心想既然这开封城里有展昭蒋平锄暴安良,自己再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既然四个哥哥都劝自己不要和展昭作对,那这次自己就听他们一回,等去看完城东的盂兰盆盛会就离开开封,浪迹江湖,寻找宝刀。
最近开封城里出了这么多事,死了这么多人,清许观观主詹道远是个慈悲为怀的人,心怀不忍,于是就联合观音寺一起在七月十五召开了这场盂兰盆会,举办一场盛大的中元斋醮来度亡魂。这次活动智化也参加了,其实以前他是不屑参加这种活动的,因为他是一个除恶务尽的人,总觉得度亡魂这种事费力不讨好,那些生前的恶人死后就应该去十八层地狱遭受苦难,不值得为他们化解怨灵。但是现在自己每月都可以分到清许观的香火钱,虽然这是包大人吩咐的,但是钱毕竟是清许观出的,正所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所以智道长也就没有推辞,再加上他刚得了一块稀世珍宝来自蓬莱仙山的鲲翅玉,正好借着做法事的时候修炼法宝。
那天智化赶到开封府送来破解熏香蒙汗药的方子之后就匆匆赶回去,为的就是准备这场盛会。白玉堂邀请智化去他家住几天,也被智化谢绝了,同时告诉了他要回去准备中元节的斋醮,白玉堂这才知道清许观要搞一次活动。正好这几天他在家里待的心烦,准备离开开封去江湖上走走,打定了主意之后就告诉白福要去清许观看盂兰盆盛会,然后就赶奔城东。
到了宝泉镇之后就现整个镇子都热闹非常,到处都是和尚道士,到处都悬挂着辟邪或者召唤亡人的旗幡。而在镇口广场之上,一座大型的法台已经设摆完成。白玉堂没有去找智化,他知道智化现在肯定也在准备法事,就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白天就去灵泉山上看看天生清泉,晚上就看广场上和尚道士在一起彩排演练,没几天的时间,就到了七月十五,大会召开的日子。
到了这一天,只见宝泉镇的男女老幼,都身穿素袍,早早的就赶到了广场上等候大会的开始。白玉堂也随着人流来到了镇口广场,只见正中央一座一丈高的法台,法台四周挂满了招魂的幡幌,正在随风摆动。法台中央,有两个蒲团,上面坐着一个和尚一个道士。和尚是观音寺的方丈慧达禅师,道士就是清许观的观主詹道远道长。在二人的下垂,有一排和尚在边念经边敲木鱼,有一排道士在吹着笙箫唢呐。佛经声声入耳,道法落落大方。在二人的身后,是一排小和尚和小道士,正在为两位法师扇风擦汗。
白玉堂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智化,正在纳闷,只听见周边有人说“来了!快看!”白玉堂循声看去,只见从广场东侧来了一伙和尚,领头的和尚举着引魂幡,口念大悲咒,带着几名僧人在身后齐声诵经。走到了法台前面,为的和尚停住了脚步,拿起一张黄纸开始诵读疏文,读完之后将黄表纸烧掉,然后退到了法台下面,率众盘膝而坐,坐到了准备好的蒲团上面,开始诵读往生咒。
然后从西边走来了一伙道人,为的正是智化。只见智化身穿青紫色崭新的道袍,手拿拂尘,漫步走来。后面跟着一个道童,正是艾虎。艾虎也抬头挺胸,穿着崭新的道袍,气宇轩昂的跟在师父后面。再后面,是一排清许观的道士。
智化一路上并没有念经,他走到广场中央,右手摆动拂尘,左手拿出鲲翅玉,开口说道:“天地不仁,百姓刍狗,三清圣祖,慈悲为怀,感念苍生,众皆伏地,若有仙缘,自上青云,若有人缘,自当转生,若是累恶,地狱自收,芸芸众生,惶惶千秋,六道轮回,万法归宗。起!”说罢,手举鲲翅玉,只见一道华丽的光芒从宝玉中射出,刚才还呼啸的狂风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旗幡也都不再招展。在光华照耀的半空中,似乎出现了一些缥缈的灵魂,正在不舍的看着下面。而下面围观站立的人群,似乎也都找到了亡故的亲人。一个一个的向天空招手祷告,有的人还泪流满面。
那些虚无的魂魄随着和尚悠扬的经文之声,似乎也都变得温顺祥和,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而这时,智化收起了宝玉,山风又继续吹起,旗幡又开始飘摇。而下面的老百姓则一齐跪在地上,感谢法师们的度大恩。
接下来就是上供和斋僧。由慧达大师和詹道长一起,点燃供香,齐声向天祷告,愿亡灵早归极乐,早日投胎。上香之后,下面围观的百姓开始依次走过来向和尚和道人布施。有的是给钱,有的是给馒头瓜果,这些出家人也都不挑剔,一概全收。
最后是普施仪式,这项活动主要是施放焰口。焰口结束后,要放河灯、烧法船、烧灵房,在一片火光闪烁中,法会圆满结束。河灯照亮了水中鬼魂暗淡的心灵,法船将他们统统渡往了充满欢乐的彼岸世界;灵房则提供了亡灵世界所必须的广厦和别墅。盂兰盆会的所有目的,在这一刻得到了完整的体现。
看完了大会,已经是午夜时分了,白玉堂跟着人群返回了清许观,回到了客栈,心想明天我去跟智化辞行,然后就去浪迹天涯。
第二天一大早白玉堂就赶到了智化的住处,此时这师徒俩还没起床。白玉堂敲了几下房门见没有动静,也就顾不上礼仪了,飞身飞入院内。没想到智化竟然还设置了闹人铃,现有人非法闯入,只听院内铃声大作,师徒俩以为是来了贼了,赶紧出来。艾虎手边没有武器,拿了一条板凳冲了出来。看到是白玉堂,师徒俩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
白玉堂也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清许观的菜园竟然安防这么严密,连声说自己没事,让他们师徒再去睡会。看着他们师徒回房了,白玉堂自己在丹房坐下,拿了一本药书,边看边实验。
快到日上三竿了,师徒这个回笼觉才醒。智化穿戴已毕,过来问白玉堂今天前来所为何事,白玉堂说昨晚去看盂兰盆节中元斋醮了,佩服智化道长法力高强。艾虎在一旁忙问昨晚我那身穿戴神不神气。
说了几句客气话,智化让艾虎准备早饭,三人吃完了饭之后,智化问白玉堂到底有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来看盂兰盆盛会。白玉堂这才说这开封城不需要他,准备出去江湖上走走看看。智化听完之后脸色就很难看。
“玉堂啊,你真的放心丢下这开封城不管么?”智化问道。
“道长,这里有展昭和我四哥,还有你,丁姑娘,遇事还可以找丁氏兄弟前来,我在这就是多余的了。还不如出去走走,去实现我的心愿,找一把宝刀。”白玉堂说道。
“万一城里出现什么非你不可的事情可怎么办呢?最近开封城里出现这么多事情,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搞鬼,还有那飞贼宴风也还没有落网。如果他继续作案怎么办?上一次他们的目标是包小姐,下一次可能就是包夫人和包大人。贫道不希望你此时离开开封。”智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