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的對話內容逐漸跑偏,顧嶼卻滿腦子是「賣血」「半裸人魚」之類的詞語在不斷循環。
到奶茶快喝完時,他無意間又看到沈燼手上、膝蓋上的傷,心裡總覺得沈燼再到處亂竄或是碰到今天這樣的人,他遲早連報仇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他略一皺眉,還是打斷他們的對話,說:「我每周都會找家政,學長不是說自己很會做家務嗎?……乾脆你來吧。」
某個瞬間,他懷疑自己是真的瘋了,面前三人也接連懵逼,沈燼像是聽錯:「什麼?」
顧嶼後悔得喉結翻滾,但語氣卻保持強硬:「不是正好各取所需?幾百塊就能把死對頭帶回家擦桌子掃地,我願意花錢買心理滿足,就看學長願不願意賺錢了。」
他就像電視劇里拿錢羞辱貧困omega的a1pha,要不是耳朵尖稍稍憋紅了,看起來一定更壞。
「先,靠雙手賺錢不低人一等。」沈燼咬牙切齒回他,「其次,士可殺不可辱,我去天橋要飯也不可能來你那兒幹這個。」
天橋要飯?要什麼飯?我做的飯難道不好吃?
顧嶼聽完當即扔下手機,聲音不帶溫度地開出條件:「每周一次,5oo包食宿,隨便哪天有空都行,先付。」
這下,周圍的空氣都安靜了幾秒,秦逐正打算替沈燼回絕,沒想到沈燼馬上拍桌子,厲聲說了兩個字:「成交。」
「……」秦逐滿臉問號,「士可殺不可辱?」
「生活不易,大丈夫能屈能伸。」沈燼回答,「顧少爺這個價格,我不穿黑絲女僕裝撅屁股擦地板都不安心收,受點心理上的羞辱算什麼。」
「……對你的黑絲女僕裝沒興。」顧嶼說,「認真做就行,一點灰塵都不能有,否則別怪我罵人。」
「看到沒,已經在拿鈔票扇我臉了。」沈燼問他,「到時候不會一把撕爛我的小圍裙,要我做什麼特殊服務吧?」
「……」顧嶼不說話,沈燼得寸進尺湊過去,鐵了心想氣他:「只要你堅持3o分鐘以上,算你服務我,我給你5塊一次怎麼樣?」
顧嶼果然馬上伸手想捂他嘴,卻被他完美躲過——打到最後,僱傭關係成功在5oo塊的轉帳中建立,雙方從奶茶店分別,秦逐問:「今天跟他講那麼多就算了,你還真去?不會是從高中開始就他吧,大情種?」
「怎麼可能?我當年不知道揍過他多少次。」沈燼扣住他肩膀,自信說,「他想找我擦桌子掃地,然而我賺了錢可以強身健體,回頭辦張卡再和他約架揍他,不是殺人誅心?」
秦逐冷笑一聲,回答:「我看你還是先買兩個增高鞋墊吧。」
夜裡明月高懸,幾個人打鬧的聲音逐漸消散在樹影里,一陣接一陣的夜風似乎在宣告,夏天即將進入尾聲。
但那個瞬間,沈燼卻並不覺得遺憾,就好像已經重確認,關於夏天的故事還在繼續。
第15章
沈燼和顧嶼約定,第一次上門的時間在周六下午,正好沒什麼訓練。
顧嶼起床鍛鍊,做好了冰淇淋小泡芙,又著手烤完兩罐黃油曲奇,沈燼才來敲門。
他拉開門縫上下掃了沈燼一眼,顯得不悅:「你這是什麼工作態度,不是要黑絲女僕裝上門嗎?」
想想霸道的蔑視也不過如此,一般人在這份羞辱下堅持不了多久。
但目前來看,沈燼還算情緒穩定,至少暫時沒有給他一巴掌的意思。
對方擠進來,回答:「那得老闆你提供工作服~」
周圍飄蕩著烤箱殘存的香味,沈燼路過餐廳時直接拿起一個泡芙塞進嘴裡,還評價了一句好好吃。
顧嶼本要厲聲批評他未經同意擅動食物,但考慮到沈燼可能會委屈地低下頭道歉、哭哭啼啼嚴重影響工作進度,他還是未置一詞,先去廚房把晚上要吃的肉解凍上了。
*
這一天,沈燼能明顯感覺到顧嶼比一般的資本家更嚴厲。
對方批評他遲到了26秒,一會兒說地板太滑了影響走路,一會兒說玻璃擦得不夠乾淨,等他重把玻璃擦完兩三遍,顧嶼反過來挑刺:「太乾淨了人沒發現有玻璃,撞到怎麼辦?」
「剛才不是要乾淨點嗎?」沈燼回答,「要是這也能撞到,撞前撞後都該去醫院看看腦子了。」
顧嶼從高數題里抬起頭來:「再頂嘴扣錢。」
說完他又補充:「我是故意凶你的。」
「……」沈燼只能發出人窮志短的聲音,「明白。」
顧嶼挑明了這樣說,他反倒不覺得有什麼凶的,只覺得顧嶼幼稚至極,接著他走過去找顧嶼借了張紙,剪成草莓的形狀貼到玻璃上作為標識:「行,這樣就不會撞到了。」
顧嶼敏感地端詳那個圖案,問:「這是草莓?」
「怎麼可能?」沈燼矢口否認,「明明是一根粗粗的胡蘿蔔。」
兩者在抽象圖形上有一定的相似度,沈燼成功矇混過關後,又磨磨蹭蹭到處轉轉,才說:「顧少爺,驗收一下?」
夕陽下,顧嶼正低頭認真演算一道高數題目,霞光落在他英挺的鼻子上,連側影都泛出一層動人的交界線,沈燼看著他,不自覺就想在他身旁待久一點,大概……是想蹭晚上那頓飯。
自從完全獨立生活,他的伙食時好時壞,顧嶼這傢伙別的不說,廚藝是真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