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宇轩办满月酒的时候,葛洪回了老家。
葛军一直是反对办的。
他爹葛建设的离开没几天,才五十多岁,现在已经有风言风语说秀秀的孩子命硬,本来葛建设不会死的,是这孩子的到来逼走了他的命。
时代的车轮滚滚向前,人们心里的某些执念却依然深刻。
就像这种联想,再过几百年也还是这样。
刘月娥听见这话,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决定。
不办吧,葛宇轩是自已的长孙;
办吧,又顾虑到乡亲们的闲言碎语。
葛洪站出来说,既然父亲的离开已成定局,活着的人就尽量喜庆点,让生活有点奔头,这酒席,一个字:办!
有了他发话,葛家就着手准备了这场酒席。
葛家庄有现成的做酒席的人,设备,葛洪和葛军去请了他们,他们也都爽快地答应了。
只是谁都没想到,在这个喜庆的现场,喜气洋洋的葛军竟然突然一头倒地,再也没有醒过来。
医院的医生说,是心梗发作,错过了最佳抢救时间,神仙都回天无力。
刘月娥捶着医院的墙壁哭昏过去一次又一次,葛磊已经吓傻了,只有葛洪和秀秀谁都没掉一滴眼泪。
秀秀的眼神透着一种使人琢磨不透的东西。
葛洪把刘月娥拉到一边,交待道:“娘,看好我大嫂!”
刘月娥越是在哭,说明她人是清醒的。
现在最吓人的是秀秀和葛磊。
葛洪把葛磊拉到一边,使劲拍他的脸让他魂魄附体。
葛磊机械地应着。
”看好大嫂!”
葛洪虽然没有对着镜子看过李卿出轨后他有那么几天的眼神,但他心里熟悉这种感觉。
突如其来的噩运,砸碎了人对生活所有美好的向往,只想速死,就是这个样子。
不会哭不会闹,连一滴泪也没有,平静得让人不寒而栗。
“娘,我哥我爹已经去了,家里不能再走人了!”
葛洪忍痛叮嘱着交待着还算有口人气的刘月娥。
兄弟三人,排行老二,却不得不接受命运的安排,成为一家人的顶梁柱。
自已还在舔舐着伤口,却又要马不停蹄给人找纱布。
不管葛洪想不想接受这命运的安排,能不能接受,他都得受。
喜事变成了丧事,小被子包裹着的葛宇轩更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罪魁祸首。
刘月娥甚至生出了把这盼星星盼月亮盼出来的长孙送人的想法。
“娘!现在你们谁都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对我大嫂说一句不敬的话!
这事谁都不怨,就是我哥有病!”
葛洪心里不是没有别的想法,但他把心念都集中一点,用来对抗生活的不幸。
这时候,每一点多出的胡思乱想,都会成为压垮人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家塌了,他得站出来顶着,他不能让这个家无限塌方下去。
在村上热心人七手八脚的帮助下,葛军下葬到葛建设的坟旁。
生是一家人,死是一家魂。
“哥,好生照看着爹。”
葛洪跪着磕了三个头,喃喃交待着。
“秀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