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尧拿着她的身份证看了看,大拇指摩擦了一下上面的大头照,声音闷闷地说了一句:
“你换身份证了。”
“嗯,以前的过期了。”
苏裕慢悠悠的开口,不咸不淡地回答。
“是吗。”
他喉结滚动,带着些轻微的自嘲。
抬眸和她一样盯着上升的数字,虽沉着嗓音反问,实则是肯定的回答。
人生步履漫漫,错过了早晨的日出,错过了傍晚的夕阳,错过了夜晚的月辉,错过了岁岁年年。
如手里的一捧流沙,从指缝间悄然流逝。
还好,他还能来得及做点什么,将这些空缺再填补完整。
留下,是曾经离开的全部意义。
那些无从说起,又有迹可寻的空白,就让风吹散吧。
电梯终于停在了酒店大厅的位置,苏裕边走边打量着酒店规模,默默预估到了其价格昂贵。
“江尧,你确定住这儿?没必要吧,单位外面那家就挺好的。”
苏裕正陷在这要让他多破费、自己要欠他多大的人情债时,忽然听见走在前边的人转身开口道:
“没关系,我是高高高级会员,可以打骨折。”
“这里环境更好一些,早上你还能去餐厅吃个好一点的早餐。”
苏裕霎时烫着了脸,脖颈也微微泛起了红。
他一下子就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甚至不带掩饰的说得直白,还浅浅噙着笑。
虽然她知道他没有嘲笑她的意思,但心里拧巴着非常不舒服,觉得很丢脸。
“你是怎么升到高高高级会员的?经常和别人来开房?”
她蹙起眉,试图扳回一成,掩饰自己内心的真正想法。
江尧笑着走到她面前,眼里带着宠溺和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抓住了她话里的重点。
“所以你是更想我原价破费,还是更想我是高等级会员,可以打个折扣?”
“这重要吗?”苏裕问他。
“当然重要了,这决定了我报不报会员号的问题。”
苏裕忽然看着他笑了,笑意里满是愤怒、苦涩和心酸。
他这是承认自己经常和人来开房了?承认自己刚刚胡口乱说的话是真的了?
想来也是,一家酒店的高等级会员,除了来开房升级,还能是什么。
他是一位有点姿色、有点权利的,正常成年男性!
她转身想走,顾不了行李箱是不是在他那儿,更不想在有可能是他和其他人翻雨覆云过的房间入住。
哪怕这里房间众多,哪怕是过了好久,整理干净过的房间。
江尧见势不对,上前单手抱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顶。
“傻瓜,这家酒店有我家退休老太太的入股,也小小投资了几间房……还有,我只有你一个。”
电梯开了又合,人群绕过他们往里走,时不时有好奇的人投来打望的眼神。
苏裕怔了怔,小声应了声“噢”。
她垂着头,试图用耳边的丝挡住一些烫的脸,挡住别人看向他们的视线。
心里那些烦躁一点点消失殆尽,脑里只剩下那句“我只有你一个。”在不停回放着。
熠熠闪烁的灯光洒满大厅,她坐在大厅休闲区的软皮沙上,盯着脚尖一上一下地拍打着地面。
心里却被落地窗投射进的夕阳,烘出了淡淡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