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宁馥既喝了滚烫的粥又喝了带生姜的饮料,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感觉身体已经暖了许多,头疼也有所缓解。
在回去的路上,宋持风又绕路去药店买了一些备用药,一块儿提着到了宁馥家。
宁馥洗完澡出来,见宋持风还没走,有点儿意外,也有点儿不自在。
她现在脑袋比宋持风刚来的时候清醒多了,想到刚才竟然拖着这副病弱之躯叫嚣着要吃炸鸡,由衷地感觉到有些丢人。
任性的一面对于人来说其实是最不常用于社交,也是最私密的,宁馥从没想过自己会把这一面展现给宋持风看。
她更没想过宋持风不光包容了她的任性,还用一种与时慈截然不同的方式,将她的情绪与需求做到了巧妙的平衡。
宋持风发现她出来,主动说:“等你睡着我就走。”
宁馥在宋持风面前躺上床,洗澡前吃的药开始发挥效力,让她很快昏昏欲睡。
梦里,她感觉到有一只温暖的手,将她的手包裹在掌心里,为她驱散空调不能驱散的寒冷。
她终于感觉身下这张锁不住温度的床开始逐渐温暖了起来。
因为年后还有紧锣密鼓的排练,舞团那边今年放人比往年早两天。
团长三令五申说初七不管刮风下雪都得准时归队,林诗筠和马慧欣也提早关了工作室准备回家过年。
三个女孩结伴回家,一块儿上了地铁,其中林诗筠往机场去,马慧欣在宁馥后面两站下。
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林诗筠和马慧欣好像比往日还要活泼,一个段子接着一个段子,笑点密集到让人合不拢嘴。
到站后,宁馥拖着行李箱匆匆忙忙下车,跟好友隔着窗子挥别,目送地铁远去,才转身离开。
宁馥家离地铁站有点儿距离,她出了地铁还需要再坐两站公交。
她到站的时候,父母已经在公交车站等了一会儿,看见她下来,眼睛齐齐一亮,宁馥下车还没站稳,行李箱就已经被爸爸接过去了。
“怎么好像又瘦了……要早知道学舞蹈得饿肚子,以前就应该听你妈的,让你学钢琴的,哎。”
宁爸从女儿的头看到女儿的脚,最后叹息着摇摇头。
他在某大厂车间工作,为人特点就是特容易满足,自十年前荣升车间小组组长后再无动静,换个人估计都愁死了,但他不光不愁,每天见谁都笑呵呵的,唯独见了自家这苗条女儿才会皱起一张脸,叹上一口气。
而宁妈是小学语文老师,常年扎着贴着后颈的低马尾。因为她每天和一群小朋友待在一起,跟宁馥说话的时候也总不自觉地软起声调,用上活泼的语气。
“女孩子瘦点儿才好看,你懂什么呀,要跟我们家六楼家的女儿似的,二百斤你就高兴了?”
一旁的宁妈白了丈夫一眼,亲昵地挽起女儿的手:“而且我们家宁宁又不是那种干瘦干瘦的,她是有线条的,你懂什么呀你!”
“还是妈妈爱我!”
宁馥见到父母,心情完全放松下来,语气也变得轻快。
“宁宁,爸爸这叫忠言逆耳!”这个时候,宁爸拎着女儿轻飘飘的行李箱,“你外面带那么多大袋子,怎么不搞个大点儿的行李箱,多装点儿衣服多住几天?”
宁馥笑着解释说:“外面的大袋子是给你们的礼物呀,衣服的话我觉得不用带那么多,像厚外套家里都有。”
“哎呀还带什么礼物,爸爸妈妈是图你的礼物吗?”宁爸的眉毛都快笑得飞起来了,只剩一张嘴还在维持自以为的硬汉人设,“自己人在外面就多留点儿钱给自己花,该吃吃,别抠自己的。”
一家三口聊着天就到了家,宁馥把行李箱拖回房间收拾东西,顺便把礼物塞进父母怀里。
她看着他们嘴上说下次别买了,身体却很诚实地开始拆盒子,面对里面的东西笑得合不拢嘴,她心里也溢满了沉甸甸的幸福。
宁馥带的箱子小,东西也少,她只带了一些贴身好搭配的毛衣回来。
她把带来的衣服放进柜子里,听着厨房锅碗瓢盆声和夫妻两个人的斗嘴小日常,在房间抿着嘴唇笑。
宁馥家就是这样的一个普通家庭,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家庭。
父母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父母,恩爱又寻常,工资每个月都攒不下来多少,小时候就连给她买零食都要掏出账本算上一算,给家里添置一个大件儿得计划大半年,直到现在也都没有学车和买车。
但就是这样的父母,在她小时候毫不犹豫地送她去学了她喜欢的舞蹈,一学就是十几年,不管家里多拮据,她的学费永远都会提前预留出来。
只是自从上大学以来,学校里的事情越来越忙,她回家也回得越来越少。
大一的时候她还寒暑假都在家里待着,到大二开始参加舞蹈比赛,时间就被大量的排练挤占,暑假她只回来了半个月,寒假直到年前才到家。
到了大三这种情况更加严重,她去年春节就因为要排练参赛的舞蹈,干脆整个春节都待在了学校,国庆又因为要和林诗筠她们找工作室的店面,只匆忙回来待了两天。
更让她觉得自责的是父母害怕打扰她练舞,平时几乎不会给她打电话。
但每当她打电话回家的时候,两个人争着抢着要说话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留守在家看见父母下班回来的画面,让她心疼得不行。
“宁宁,整理完了吗?”
宁馥抬头,就看妈妈站在门口,对她笑得一脸温柔:“可以洗洗手准备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