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赵默终于严丝合缝儿地把第一张图的动作做出来,也已经折腾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这套动作看着好看,做起来太累人了,比什么广播体操难得多,他一琢磨,反正也不认识图上的字,就给这套三十六幅图的动作起了个名字,叫最难体操。
要不是右手腕上的尖牙印处不时流出一股暖流缓解全身的酸痛难忍,赵默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完成一个动作。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当赵默把第一幅图的整个动作完整连贯地做完,一丝清凉的气息从手心和脚底涌入,让他全身上下的疲惫一扫而空。那丝清凉的气息在他身体里顺着刚才做动作时活动到的身体部位转了一圈,然后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赵默看不到自己体内的情况,却能感觉到清凉气息在身上带来的那股说不出来的舒服劲儿。而且他明显感觉到,在这丝气息消失后,他身上充满了力气,连手脚都似乎比以前灵活一些。
精神振奋的赵默还想接着再做一遍好不容易学会的第一个动作,顿时感觉脑袋一阵阵针扎似的疼。他知道这是自己今天下午用脑过度,感觉上浑身力气充足,精力上却不允许他再做了。
既然不能再做,赵默也不强求,拿手背抹去脑门上的汗,掀开门帘往东屋走去。今天能学会一个完整的动作他已经很知足了。
东屋炕上,三娃还没有醒。赵默心里有点打鼓,平时三娃都不会睡一整个下午,军子说有时候他连午觉都不会睡,吃完饭就坐着发呆。他看着三娃头上被浸红的纱布,马上又开始心疼了:三娃本来身子骨就单薄,这回脑袋又整那么大个口子,得有多疼多难受啊!
这样一想,本来想叫醒三娃的赵默又不忍心去叫了。他抬头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这个点菜市场还没有关门,正好去买点肉好好给三娃补补。
赵默往裤兜里揣了几十块钱,又仔细给三娃掖掖被子,这才放心出门。路过灶间的时候,他顺手拿了个塑料食品袋,也塞进裤子口袋里。
今天准备的鸡蛋还没怎么用,赵默寻思着自己明天还得在家呆一天照看三娃,鸡蛋只能先放着了。现在天气热,东西都不好放,他把半箱鸡蛋都搬到堂屋墙角阴凉的地方,又专门去后院找了个大敞口油桶盛满沁凉的井水放到箱子旁边吸热。
每隔两天去街里搞批发的吴哥那进箱子鸡蛋是家里最大的花销,还有米面油之类的,都是本钱,所以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这些东西赵默是一分一毫都舍不得浪费的。
作者有话要说:
10
赵默把前门挂好,然后敲开隔壁胖婶儿家的门。胖婶儿正在灶间做饭,看到赵默进来就把手里的柴禾放下,站起身。
赵默问清楚前头给三娃包扎脑袋花了多少药钱,然后从兜里掏出钱塞给胖婶儿。胡桂兰一听,竖着眉毛不肯接,一个劲儿地往外推他。
“十几块钱的事儿,你也好意思跟婶子说道!”胡桂兰这次说的不是客套话,是真没心思接这钱。她知道赵默起早贪黑赚点钱不容易,一个没爹没妈的半大孩子还带着两个弟弟过日子,这点子药钱她胡桂兰今个要是接了明个出门都得被戳脊梁骨。
赵默不好真和胖婶儿用上劲撕扯,踉跄着被推出她家屋门。最后实在没法子,他只好把钱塞回兜里,胖婶儿那势大力沉的胳膊才从他身上挪开。
对面的王贵家的儿媳妇金花正巧出门来,看到俩人这架势,乐了。她天生嗓门亮堂,一笑搁几条街外都能听着:“哎哟,二婶这是干啥呢?咋把默子往外撵啊?”
“说啥呢!咋就是撵他了!”胡桂兰双手往腰间一叉,还有点气喘吁吁的,“晌午前那会三娃子脑袋磕了,是我抱着去老李头那上的药。默子这孩子死拧死拧的,非得把药钱给我!这不是糟践我吗!”
一听这话,郑金花也不笑了,点着头附和:“就是就是!默子,这就是你不对了!”
赵默连连点头,说两句场面话,又托胖婶儿帮忙看着点家门,然后就赶紧灰溜溜地钻出杨树下前街这片地儿。说实在的,整条街里他最怕的就是王贵家的这个大儿媳妇,一张嘴皮子不饶人,生生能给你数落得脱层皮去!
菜市场离得不远,走路去也就二十几分钟的事。赵默这会子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脚底下生风,走到菜市场将将用了十分钟。
现在已经是傍晚了,大多数菜摊子都收了摊。赵默运气不错,还有处肉摊没收,剩了些猪肚子肉和猪下水。赵默一问,摊主也就把剩下的这些东西都包给他了,价钱也很实惠。
一袋子猪下水和一袋子肉加起来有七八斤,赵默掂掂手里的分量,感觉实在是太轻巧了。他把两个袋子并到一起都用左手提着,右手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空塑料袋抖擞开。
菜市场里,被挑剩的还有摊主卖不出去又不值当带回去的菜叶子都乱七八糟地被扔在地上,混着烂菜帮子、泥块子、烂柿子之类的,一眼看上去又脏又乱,偶尔还能看到一半好一半坏的黄瓜茄子什么的。
赵默也不嫌脏,绕着走上半圈,捡些看上去还不错的菜装塑料袋里。零星的两三个收摊子的摊主都对他视而不见,倒是没有人给他白眼。
同样捡菜的还有个白发苍苍的瘦老太太,穿着破烂的褂子,整个人就剩一把骨头了。那是后街的陈婆,也是个可怜人儿。赵默看她那颤巍巍的样子,不忍心和她争不多的好菜叶,捡了几把就赶紧提着袋子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