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小时,还去过你家里好几次呢。”
“有印象?”
“是你老人家,要我好好写字。还给我写了。一回回的,就是写的那一幅字。”
孙富贵:“我给你写字了?”
“是的?”
“只写一幅字?”
“那就是:欲成大器兮,必修正气哉。”
“欲成大器兮,必修正气哉?”
“直到如今,我还在好好收藏着。不知为什么,我爸爸那人,也好喜欢这几个字。他天天在家里,临摹你的那几个字呢。”
孙富贵听这样的鸡汤,脸上现出来了喜气:
“你不晓得吧,你爸爸和我,两个人在当年,虽然不在一个村,可是好兄弟自然意气相投。”
“我也好喜欢这句话。在学校里,喜欢用你的这句话,提醒学校里的孩子们。”
“你是在学校,当老师?”
“是的。”
在这么多人面前,孙富庚就想到,该是要转入正题了:
“好,既然你姓孙。是孙家良的儿子,也是学校里的一位老师,当然是个知书达理之人。那今天的事情,你村里的孙家人,给我说说看:我们孙家人,碰到了这事情,该怎么办才好?”
“还是请你老人家,先说吧。”
“我说?”
“想听听你老人家的看法。”
“那我就说了。”
“好。”
“你们东莞村,开始用它做了长期的大队部。我们孙家人,当然是不敢多说什么。可上一次,却带来两个不明身份男女,在我们孙家大祠堂,住过了这么一回。”
“有这事?”
“可这次,居然要拿它来办厂子?这样三番五次,折腾我们孙家人的祠堂,这是为什么?这地方,不光是你们东莞村,孙家人的大祠堂。也是方圆百里,我们孙家人,共同的大祠堂。”
“那是的。”
“我是孙家的后人。可孙家人的眼光,要放远。记住了不会只要了眼前的钱财,就不要了先人……”
孙立新看着他,听他说着,并没想要多插他的话。倒是有个青年,插嘴上来说:
“和他有什么讲的。他们还动手,打了我们的人呢!”
众人这可得一个机会,于是轰地,又大吵了开来:
“谁打了孙家的人,我们就要打死他。”
“东莞村人的心。那是最黑了。”
“各位乡亲,什么你们孙家人,我们的孙家人?”
孙立新双手合在胸前,脸上含笑。倒是对这零言碎语,熟视无睹,面不改色。眼睛也不看人,只盯着眼前的孙富庚,就像是两个人,在客厅里说话一样:
“庚爷爷,你想想,我们孙家人,手里头还有什么?是有你家的大番薯,还有我屋的萝卜加白菜?”
孙富贵不语。
“还有那些人家,几个人才能合穿的一条裤子?你再看我。我们的手上,家里,还有些什么?
“是你的屋里头,多有了几个鸡崽?在你的圈子里面,有几只大肥猪?谷仓里面,有几颗留得下的粮食?
“看看吧,你和我,吃的是什么?穿的,又是什么?用的是什么?东莞村人,孙家人,麦家人,一个一个的人,一年一年的,不都跑光了?
“在我们眼前,有这么好的田和地,也不都放了荒?这又是为什么?在东莞村,你们松山围的孙家人,还有些什么?
“敬爱的爷爷啊!人家以前,禁烟那时,都还没在这里,禁了商呢!如今东莞村人穷,孙家人穷,大家也知道,穷的是不能再穷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