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烈冷静地拿起桌上的冰水喝了一口,清凉的水盖住了肉体下的烦闷。
喉结上下滚动,他平静地缓缓道:“难不成你忘了去年停车场的事了吗。”
这话一出,王安明顿住了。
“小朋友,外面的世界不仅仅是靠义气和豁出一切的勇气。”陈烈好心道,“钱是第一,权其次。”
“而这两个——”陈烈说,“在这座城市中,指的就是霍家。”
王安明想起去年自己在拘留所的那段日子,那个时候他受伤太重,住了几天院。
等他一睁眼,隔天就被带到了拘留所。
诺大的城市里,他只有张玉和肖琥,张玉不知道被姓霍的带去了哪里,肖琥来看他时他追问张玉消息,他也只是沉默。
等他再出来,才知道了一切,包括他们沾沾自喜的那十万块钱。
王安明放在膝盖上的拳头紧紧攥着,愤恨地瞪着陈烈。
半晌,陈烈突然再次开口:“他——很担心你。”
“还替你报了仇。”陈烈想起来就想笑,“拿开水故意烫我呢。”
王安明骤然红了眼眶,他低下头出神地望着桌沿,笑了声:“我弟弟当然帮我了……”
陈烈无声叹口气,招手让侍应生送了纸,他把纸放王安明面前桌上:“那我去回复了,为了张玉,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知道的。”
王安明本来还为陈烈的贴心感到一点内疚,后面再听到他那句富含威胁的话,气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狗腿子!你们这群恶人一定会有报应的!”
他把擦鼻涕的纸往陈烈身上一扔,撒腿就跑。
陈烈捻着兰花指,揪起卫生纸的一小角,把那团皱巴巴的纸给扔到垃圾桶,笑骂了句:“死仔包。”
——
夕阳下沉,霞光万道。
张玉站在卫生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倒是看不出哪里有什么变化,只有头发越来越长。
他摸着这头乌黑长丝,心里也有了不舍。
毕竟时间这么久了。
可一想到明天王安明看到自己这幅样子,他一定会比老家的公鸡还要凶。
到时候要在他耳边“咯咯哒”一天也说不定。
张玉想着想着,笑了出来。
最后,他还是拿起旁边洗手台上的剪刀,刚要动手剪下去,门口突然出现的霍丞冷声叫停了他动作。
“这是你为我留的头发,真的要剪吗?”
不知道是灯光的原因还是什么,张玉觉得霍丞此刻看起来有点……脆弱。
好像张玉的回答会是他的解药。
亦或是毒药。
他抬眼,期望的眸定定看向他。
张玉手动了动,嘴巴动了动,最后双肩往下一沉,扔下剪刀:“麻烦,不剪了。”
霍丞笑了,上前抱住他:“宝贝儿,你这样很好,很漂亮,”说完吻了吻张玉侧脸。
这一亲霍丞的嘴就跟长了吸铁石一样,再也挪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