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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第一章(第1页)

1回不去的以往

BJ,上官莹一个人坐在她和萧然的家里。房间很大,它的作用也很大,集客厅、卧室、书房和餐厅多种功能为一体。这套房还有个三四平米只能容一个人在里面做饭的厨房,和同样大小两个人在里面就转不开身的卫生间。80年代后期90年代初的BJ,一对给人打工的年轻人有这样一套房子就算不错了,就这,还要托萧然父亲的福,因为他父亲是高级工程师,按级别标准住房面积应该是一个大三居。父亲心疼儿子,选择了自己和老伴儿住原来的两居室,特为萧然和上官莹要了一个小型套房。

上官莹和萧然虽然已经在一起生活很多年了,但他们一直是未婚同居,并没有真正去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他们的这种对待婚姻的方式在他们所生活的年代是比较少见的,那时很少有人敢于不领结婚证就住在一起,因为那样“名不正言不顺”。但上官莹和萧然都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既然相爱,又相互信任,领不领证不重要,无论如何他们是要相守一生的。其实起初他们也没想搞特殊化,也打算像所有人那样正常走程序,只是因为萧然在他们开始同居时因为特殊原因不具备领证的客观条件(可以以后倒叙);而上官莹是一个比较前卫的姑娘,她能够理解萧然的难处;她爱萧然并且百分之百地信任他,她不觉得萧然会因为没有结婚证而辜负她;在他们的爱面前,结婚证不过是一张纸,真正维持他们之间关系的只有爱和相互的信任。这些年他们一起的生活印证了上官莹的观点,虽然他们之间也会有吵架的时候,短期冷战的时候,以及彼此对对方不满意的地方,但他们从没想过分手,至少上官莹是这样的。对和萧然的关系,上官莹始终充满自信,她认为萧然是爱她的,只爱她一个;萧然经常这么说,她当然觉得萧然是由衷的。她甚至自己偷偷想过,即便她或许有不爱萧然的片刻,萧然都不可能有不爱她的瞬间。她是那么信任萧然,以至于从没有过一丝一毫的怀疑。上官莹这样的女孩儿,无论在什么年代都是罕见的,因为她从来不去思考,为什么萧然那么爱她;她也不去考察,他真像他说的那样爱她吗?她只是一味地相信,她对萧然的信任是铁板一块。怎么说呢,要么就是她太单纯了以至于到了傻的地步,要么就是她被萧然“洗脑”了。事实上上官莹对于萧然的爱和信任有时有点儿像孩子之对于父母,从不怀疑,百分之百,却不妨碍她欣赏别的男性甚至对他们感兴趣。而萧然也总是一味地惯着上官莹,没有原则,不论对错,总是谦让,他看不得上官莹有一点儿不愉快,上官莹也就因此永远脱不了孩子气,单纯得可怕。

多功能大房间有两个窗户。一个连接阳台,三扇窗户一扇门,早上太阳从那里照进房间里来,上官莹和萧然的大双人床和一个床头柜就在窗旁;另一个是在邻接的另一面墙上,两扇窗户,下午阳光从那里照进来,然后再慢慢离去,窗下是上官莹用六个三屉柜拼接起来的大长方形桌子。桌子上铺着一个白色绣花的长方桌布,是上官莹受了丹尼尔妈妈那个圆桌布的启发,从苏联带回来的。桌子靠近窗户的地方摆着也是上官莹从苏联带回来的一套晶莹剔透的水晶威士忌酒具,桌子中央是一个鲜艳夺目的极具俄罗斯特色的煮茶壶。离大长方桌不远的墙边立着两个玻璃门的书柜,书柜里最夺人眼目的是一个苏式军用望远镜,是上官莹在莫斯科新阿尔巴特大街上的摄影器材店特意给萧然买的礼物。满房间的苏联印象……此时太阳已经渐渐西沉了。房间里有些暗,但还不用开灯。上官莹一个人坐在房间一角的书桌前,看着逐渐退去的夕阳,想着自己的心事儿。

她从莫斯科回到BJ一晃已经有半年了。同去的伙伴们早就该上班上班,该下海下海,或者重新让生活走上了以往的轨道,或者开始了新的生活——开工厂做皮夹克或者带货往返于莫斯科BJ之间。唯独上官莹,不上不下,处于无聊和不安之中。她的内心总有一种无名的躁动,但又说不清楚躁动的原因。其实上官莹心里明白,说不清的只占百分之五十,不想说出来的占另外百分之五十。以往事无巨细,只要有不明白的,上官莹都向萧然请教,仿佛他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百科全书。可现在她很难向萧然描述自己理不清的思绪,而且有些思绪是不方便对萧然讲的。比如她可以讲很怀念莫斯科,但她不能讲似乎还有些想念丹尼尔。她可以讲述在莫斯科的所见所闻,但却不能讲她在梦中见到丹尼尔了。她还想说,她真想去莫斯科,可她自己都知道这不现实。她想说她不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那她喜欢什么样的生活呢?总之,有许多她自己搞不清的问题,许多不知谁能帮她搞懂的问题。不能和惯用的倾诉对象萧然说,上官莹不知如何是好了。

上官莹从莫斯科回到BJ一个多月后,1991年12月26日,苏联解体了!偌大的历时六十九年的苏维埃社会主义共和国联盟,树倒猢狲散,顷刻间变成了许多独立的共和国,而上官莹常常惦念的地方,成了俄罗斯联邦的首都。这个重大历史事件对于全世界来说都是一个重磅炸弹,世界,进入一个新的未知的时代,但对于上官莹来说就是一条新闻,没有在她内心中引起任何波澜。这不能怪她,即使她曾经是个好学生,她也不可能从当时中国对于苏联少量和片面的介绍中了解很多。她既不了解苏联是怎么回事,也不清楚变成俄罗斯后会怎么样,她更不会想到,12月26日这个日期,未来将成为她每年都要在心里或者举行仪式纪念一下的日子——那是后来的事情了。只是当上官莹在电视中看到红场的画面时,她的内心无法平静了,因为她曾经亲临那里,一个多月前,她还和一位年轻帅气的苏联朋友在那里漫步。她真想再去红场。

上官莹从莫斯科回到BJ后有了一个新习惯:爱听爱看关于苏联、俄罗斯的一切。上大学时,她就看了所有翻译过来的俄罗斯作家的小说,她的父亲还教会了她唱苏联歌曲《小路》、《山楂树》。现在,在去过苏联之后,再听到俄罗斯的音乐或者是翻译成中文的俄罗斯歌曲,她的脑海里就有了实实在在的画面。每次在电视里或者杂志上偶然看到俄罗斯的风光景色,每次和朋友们一起谈论关于俄罗斯,她的内心都情不自禁地激动,同时还伴着一丝莫名的忧伤。

时光在流逝,日子还得过。无论内心有多少变化,现实一时半会儿是改变不了的,更何况,怎么改呢?改成什么样呢?想来想去,上官莹觉得不管怎么说,先找个工作是上策,总不能天天在家呆着,也不好意思总花萧然的钱吧。她开始托朋友帮忙找工作,朋友们都很热心,有的干脆直接请她去自己的公司工作,有的把她介绍到自己朋友的公司。上官莹和几位经理朋友以及经理朋友的朋友聊了许多次,也试着上了几次班,但都工作时间不长。有个公司工资不错,主要是做文秘工作,但必须坐班,每天工作8个小时;上官莹接受不了,她早已不习惯天天上班,而且工作8个小时了,所以,勉强上了一个月的班,上官莹就辞了。后来又去了一个不用坐班的公司,销售传呼机,工作时间是可以自己掌握了,但工资不理想,全靠业务提成;上官莹坚持工作了两个月,又辞了,因为她对卖传呼机没有兴趣;还有一个朋友给她提供了一个工资比较高,工作内容也比较理想的工作,但离家远,上官莹根本就没考虑,她从学校辞职就是因为学校离家远,她是不会每天跑四个小时来回上班的。就这么晃晃荡荡,“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年过去了。没有一个工作令上官莹满意,没有一个工作让她产生上班的欲望。她再不是以前那个刚从学校辞职,只要有工作就全心全意努力去做的上官莹了,她开始挑肥拣瘦,她对曾经经历过的、一想便知的工作类型一点都没有兴趣,事实上,她是对工作没有丝毫兴趣了。

去苏联前,上官莹有一帮非常喜欢英语的朋友。他们自动组成了一个英语学习小组,请一位在北京大学工作的美国老师教他们。他们每周活动一次,在老师的带动下,解读文章,练习会话。一时间,上官莹的英语水平飞速提高,老师都夸她优秀,她甚至自己还把一部英文短篇小说翻译成了中文。可是现在,美国老师回国了,英语小组也不活动了,上官莹也没了学习英语的愿望。

没了上班的兴趣,没了学习英语的愿望,上官莹忽然不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了。她内心有些恐慌,她想知道下面的日子怎么过,下一步怎么走;同时她又极度不安,因为她看不到出路,她的面前似乎已经无路可走。依然像以往那样生活她心有不甘,而且似乎也很难再回到从前,可是眼下和未来怎么过她又毫无主张。萧然已经不是那个可以百分之百给她解惑答疑的人了,上官莹的有些想法已经超出了萧然对于生活的规划,他即使理解她也不会和她过多讨论。想到萧然,上官莹觉得他最近好像也有些变化,他不像以往那样温柔细腻了,也不如以前那样爱说爱笑了。经常加班,回家就是一副很疲惫的样子,话少了,有时和上官莹聊一会儿也让她感觉是在故作轻松或者心不在焉。以前,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即使不说话各干各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仿佛一切都很自然。可是现在,从外部看,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但实际上他们之间的气氛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仿佛是真正意义上的各干各的了。他们两个之间出现什么问题了吗?还是他的确很累没有心情和力气对她像以前那样好了?萧然也真是太辛苦了,为了多挣些钱,他不得不加班,有时还要利用业余时间翻译文章。萧然没有怪罪上官莹不工作,但不知为什么,他让上官莹觉得有些惭愧,这是以往没有过的感觉……怎么办呢?

上官莹正这样东想西想的时候,听到单元门钥匙开门的声音,一定是萧然回来了。她赶忙打开灯,走到房间门口。萧然已经进来了,他看到上官莹似乎有点儿吃惊:“你在家呢?我刚才在楼下看到窗户是黑的,以为你不在家呢。你怎么不开灯呢?”上官莹一边接过萧然的书包一边开玩笑地说:“给你个惊喜呀!”萧然微微笑了一下,边往洗手间走边说:“有什么好惊喜的?你找到工作了?”“没有。我要是找到好工作了,怎么可能还坐在黑房间里?起码要开一瓶葡萄酒了!”上官莹是笑着说的,但她的笑有些不自然。萧然马上接过来说:“没关系,慢慢来。”他说得很诚恳,但声调里也有点儿咬牙的意思。萧然洗了手,走进他们的“多功能”房间。他随手打开了电视,然后坐到了对面只能容下两个人的小沙发上,从旁边的大长方桌上拿起遥控,选电视频道。上官莹坐回写字台前的椅子上,正好斜对着萧然。萧然看上官莹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不打算看电视,便问她,“你刚才坐在黑屋子里干什么了?想事儿了吗?”“对。”上官莹点点头。“想什么了?”“瞎想。”“瞎想想什么了?”“没什么。主要是……主要是空虚呗。”上官莹低垂着眼帘,自嘲地说。她很难几句话解释清楚到底想了什么,她自己还没想明白呢!她忽然抬起眼皮,直视着萧然,话说得严肃,但口气是调侃的:“你给俺指条路呗,我真有点儿不知怎么办好了。我总呆着也不是个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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