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都能看出来,对他而言,赐婚甚至比升官还要?让他高兴。
秦柏在一旁看着?儿子的?模样,尽管心中也是十分喜悦,但?仍假意轻声念叨了?一句:“没出息。”
满脸喜色的?秦老夫人听到他的?嘀咕,不满地瞪了?儿子一眼。
秦柏立即收声,不敢再多说什么。
坐在龙椅上的?承武帝看着?下面跪着?的?那对郎才女貌的?璧人,心中更是喜不自胜。只?觉得这二人就如?同天作之?合,今日成就这桩婚事,定是一桩美?谈。
他脑子一热,又高声说道:“钦天监一定要?选个好日子,到时?候明安从宫中出嫁。”
此话一出,皇后彻底捂住脸,不敢再看祁婧惠的?脸色。
祁婧惠还勉强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宁渊虽然面上不显,但?他手中的?金杯却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用力揉成了?一团。
皇后看着?还笑得一脸喜庆的?承武帝,希望您能承受住阿姐的?怒火吧。
新年
从宫中回长公主府的路并不算长,秦熠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宁玉瑶的马车后面?。
马蹄声在寂静的街道上回响,秦熠故意放慢速度,走走停停,就希望能多与她?相伴片刻。
只是,即便他有意磨蹭,长公主府的大门还是很快出现在眼前。
宁玉瑶下了马车,眉眼弯弯朝着秦熠挥了挥手,走进长公主府。
秦熠痴痴地?望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府门内,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满身疲惫的宁玉瑶拒绝了侍卫们准备的肩舆,想走走平复自己纷乱的思?绪。
经过前院时,却意外地?发现偏厅那边灯火通明,里?面?隐隐传来阵阵呜咽声,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有人极力压抑着悲伤。
她?微微一顿,心中有些担忧,调转脚步朝偏厅走去。
还没等她?靠近厅门,祁婧惠察觉到她?的到来,从里?面?迎了出来,“瑶儿,怎么还不回去休息?”
“娘,我听到有哭声,就过来看看,这?里?发生何事?”
宁玉瑶伸长脖子,好奇地?探头往厅内看去。
祁婧惠不着痕迹地?挡住她?的视线,“无事,是你?爹和你?哥哥在喝酒呢。”
她?伸出手,轻轻地?将女儿被寒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轻声哄着:“今日你?在宫中劳累了一天,定是乏了,早些去歇着吧。你?爹他们父子俩好久没一起畅快地?喝一杯了,不用管他们。”
宁玉瑶乖巧地?点点头,“那女儿先回去了,娘,让爹少喝些,醉酒伤身。”
说完,又看了一眼偏厅的方向,才转身离开。
“去吧。”祁婧惠含笑看着宁玉瑶一步步走远,等到女儿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她?脸上的笑容瞬间消散,沉着脸快步走进偏厅。
厅内,宁渊抱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竹筐,双目通红,“瑶儿明明是我的女儿!是宁家的孩子!陛下自己有女儿,为何要抢我的女儿!”
他不停念叨着,将自己面?前的酒杯再次斟满,酒水在杯中晃荡,溅出些许在桌上,他浑然?不觉,仰头将酒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打湿了他的衣衫。
坐在他身旁的宁璟瑞亦是满脸愁苦,他曾无数次憧憬过妹妹出嫁时的场景,他想要亲自背着妹妹出门。
可如?今,瑶儿要从皇宫出嫁,他作为哥哥,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把满心不甘化作一杯又一杯酒水,闷头往肚子里?灌。
祁婧惠听着那些宁渊反反复复说了无数次的话,她?走上前,伸出手按住宁渊继续斟酒的手,轻声叹道:“瑶儿走之前还特意叮嘱,让你?少喝点,醉酒伤身。”
此话一出,宁渊更觉憋闷,自己的乖女儿就要嫁人了,可他这?个亲爹却不能送她?出嫁,他悲从中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女儿在小谷村亲手编织的小竹筐,默默流泪。
祁婧惠又何尝不气?,女儿从宫中出嫁,在外人看来这?或许是莫大的荣耀,可他们为人父母不能亲自送女儿这?人生中最?重要的一程,这?荣耀于他们而言又有何用。
可是,陛下当着朝臣和命妇金口?玉言,这?是圣旨,他们又如?何能违抗,只能把这?满腔愤怒生生咽下去。
“别哭了,”祁婧惠头疼道,“这?些时日我想想法子,看看能不能破例让我们入宫送嫁。”
宁渊和宁璟瑞一听,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一亮,宁渊激动地?握住祁婧惠的手,连声说道:“惠娘,拜托你?了。”
祁婧惠轻叹一声,温柔地?扶起宁渊,侧头看向宁璟瑞,“大过年的,你?也早些回去陪婉珍,别让她?担心。”
“是。”宁璟瑞听到母亲的话,心中的烦闷消散了许多。他连忙起身,躬身道:“娘,爹,儿子先回去了。”
祁婧惠微微颔首。
宁璟瑞走后,原本倚靠在祁婧惠身上的宁渊像是突然?清醒了一些,他怕自己沉重的身躯累着妻子,努力想要站直身子。可他醉得实在厉害,脚下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摇摇晃晃地?,刚站直就险些摔倒。
在旁伺候的内侍们见?状,急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扶着他。
宁渊却是丝毫不在意自己的狼狈,对着祁婧惠咧嘴一笑。
“怎么醉成这?样,”祁婧惠无奈,“罢了,我们也去休息吧。”
说着,她?握住宁渊的手,向房内走去。
早已回到自己闺房内的宁玉瑶,尽管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致,却久久无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