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柏侧过身悄悄问自家夫人:“怎么突然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吗?”
秦夫人搡了自家老爷一把,示意他坐好,低声说:“儿子长大了,我高兴不行吗?”
秦柏一副牙疼的表情,轻“啧”一声,满脸嫌弃地回头看了看自家的愣货,没看出来哪里长大了。
几十年的枕边人,秦夫人自然知道秦柏在想什么,她端起茶盏挡住自己的唇,温柔地轻声说道:“大过年的,别让我回去抽你。”
坐在秦柏另一侧的秦老夫人装作没听见儿媳的话,自顾自地喝茶。
秦柏立马收敛表情,平时教子的时候他打骂儿子,夫人并不会插手。但如果敢嫌弃儿子,夫人绝对不会放过他,随后还会有老母亲的教诲等着他。
对于前面父母间的眉眼官司,秦熠毫无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宁玉瑶跟着嘉阳长公主坐到他斜上方的位置。
宁玉瑶察觉到有人在看她,她抬眼望去,看见秦熠坐在不远处,两人视线相对,秦熠对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宁玉瑶被秦熠的笑脸逗得展颜一笑,这一笑,灿若朝霞,惊艳了众人。
秦熠看着宁玉瑶的笑颜,脸微微发烫,他不由得想,可以离明安这么近,老爹这一品将军的官职还算有点用。
碍于宁玉瑶身侧的嘉阳长公主和诚国公,众人不敢出声讨论这位尊贵的明安郡主,只有那些慕艾的少年,总是用眼角的余光偷偷瞄过去。
原来闻名遐迩的明安郡主是这般模样……
心动
吉时已到。
内侍太监在定和殿外高声唱道:“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
定和殿内众人立即跪拜在地:“臣等恭迎皇上,皇后娘娘,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武帝携皇后步入定和殿,坐于御坐之上,承武帝抬手:“众爱卿平身。”
“谢万岁!”
秦熠有些心不在焉地跟随众人起身落座,这是他首次以自己的官职身份进宫参加宫宴。
教坊司的舞者体态轻盈,舞姿曼妙,秦熠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兴致,他的目光穿过翩翩起舞的舞者们,落在宁玉瑶身上。
偌大的定和殿,来往之人众多,秦熠的眼中却只有面带笑容、欣赏舞者跳舞的宁玉瑶一人。
秦熠心绪不宁,垂下眼眸不敢再看宁玉瑶,沉默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不言不语闷声吃菜,宫宴上的菜肴都是难得一见的珍馐美味,他却吃得有些食不知味。
幸好今日只是君臣同庆的除夕宫宴,只要不过于失礼,便不会引人注意。如秦熠这般只顾吃菜,不关注其他琐事的人不在少数,秦熠如此表现也不算显眼。
秦熠就这样默默坐着,直到宫宴结束。他这副模样,莫说秦老夫人和秦夫人,就连大老粗秦柏都发现了儿子的异样。
“你吃错东西了?今儿都傻了一天了。”出了宫门,回去的路上,秦柏骑着马,在秦熠的后脑勺上拍了一巴掌。
若是以往,这一巴掌还真不会把秦熠怎么样,但今日心神不宁的秦熠直接被亲爹扇得摔下马。
周围秦府侍卫赶紧停下脚步,就怕一脚踩在秦熠身上。
秦熠躺在地上有些懵地看着自己亲爹,多大仇啊?
秦柏也懵了,自己好像没用多大力吧?
马车内,秦老夫人一声怒吼:“秦柏!”
秦熠利落地从地上爬起来,凑到马车边上,笑嘻嘻地说:“祖母,我没事,我爹跟我闹着玩呢。”
“注意些分寸,摔下马可不是小事。”秦老夫人瞪着马车外的儿孙,生气道。
秦柏憋闷地回答:“是,母亲,我以后会小心的。”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秦老夫人见儿媳半点不担心,反而心情很好的模样,不由问道:“今日究竟发生何事,你脸上这笑就没停下来过。”
秦夫人弯了弯眼睛,她知道自己儿子耳力极好,凑到婆母耳边轻声耳语几句。
秦老夫人闻言也喜上眉梢,轻声问:“此话当真?”
秦夫人含笑点头:“错不了,不过开窍归开窍,他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秦老夫人笑眯眯地念着佛:“佛祖保佑,一步一步来吧,总比他之前那副二愣子的模样好。”
家里人谁看不出来秦熠在意明安郡主,若是其他人家的姑娘,不管开没开窍,先娶回来再说,时候到了,秦熠自然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但明安郡主不同,想要求娶郡主,就必须让秦熠自己打动郡主,而秦熠之前自己都没弄明白自己的心思,更遑论赢得郡主的芳心。
他们一直都担心秦熠会稀里糊涂错过自己的心悦之人,现下既然秦熠已明白自己的心意,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不论将来成不成,至少努力过了不会后悔。
回到秦府,秦熠独自爬上自己院子的屋顶,望着长公主府的方向,思绪万千。
他想起今日宫宴上的事。
宫宴中途,秦熠曾离席更衣,经过抄手游廊时,远处隐隐约约传来几位年轻男子说话的声音。
“原来名满雁京的明安郡主如此秀美,我娘前些日子还问过我,若替我求娶郡主,我是否愿意。”
“你如何回答的?”另一个男子好奇地问道。
“我拒绝了,”最开始说话的男子捶胸顿足地说,“诸位也知道……”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估计想起这是在宫中,不敢诋毁郡主,但他的好友皆知他的未尽之言。
一道戏谑的声音响起:“那你现下可是后悔了。”
“自然是后悔的,如此美貌的女子,就算任性一些也可当作情趣,”那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很快振作起来,“无碍,我回去再跟母亲说,我愿意求娶郡主,让她帮我寻媒人说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