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完了阿宝,徐羡早早的出了门,从厢房里面拎出一个大篮子出了家门,从张家门口路过的时候就瞧见九宝吭哧吭哧的在举石锁。
见徐羡从门前经过,就扔下石锁跑了过来,扒着门框问道“羡哥儿,酒楼里什么时候开工啊”
徐羡揶揄道“你不是说不去做工了吗”
“那不是说笑的,你还当真了。”九宝无奈的叹气道“我这几日每天都被我爹拘在家里,不是举石锁就是劈木桩,一天下来身上又酸又疼,比起来还是在酒楼里做工快活。”
“我倒是也想开工,市面上虽是平静了,可是不知道多少人家没了家业甚至是死了人,即便是开门又有谁来光顾。到时候还不够给你们工钱的呢。”
“你就开门吧,我不要你工钱还不成嘛,大魁也在家闷得慌。咱们三个先干着,等以后买卖多了,再叫大伙一起来。”
“那好,反正酒楼里已是乱成一团糟,明天咱们就一起过去收拾收拾。”徐羡话未说完,手里的篮子突然的出呢喃一声。
九宝好奇问道“羡哥儿,你这篮子里面放的是个啥,似乎是个活物,给我看看。”说着就要去掀帘子上的盖布。
徐羡打掉他的手,“哪有什么活物,就是红宝儿他们家落在我家的东西。赶紧去练你的石锁,年纪也是不小了该上进了。张叔,九宝又偷懒了”
伴着老张骂儿子的怒吼,徐羡快步的出了柳河湾,沿着街巷到了州桥,这里往常最是繁华,如今已是一片疮痍。
这里的商户表现的都还算平静,掌柜的把重新的写好布幡挂在门外,伙计们用木槌敲敲打打的修理店门,一切有条不紊,想必重建经验很丰富。
都怪去年史弘肇严打太过,城里的乞丐少了太多,徐羡瞧了半天才在街角寻了一个,他带上斗笠掩住住面容走了过去。
看那乞丐模样也只有十三四岁,蓬头垢面身上裹着一件肮脏的棉袄,腿上是件破烂的薄裤,干瘦的两股在寒风之中瑟瑟抖。
奇怪的是在他身边竟有个高粱杆和麻绳扎成的鸟笼,里面有一只不知名的彩色小鸟,叫的极为动听。
徐羡取出五个铜钱递给他,乞丐缓缓的抬起头来,一双黑白分明的干净眸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徐羡,犹豫了半天方才颤巍巍的伸出一只肮脏枯瘦的手。
当铜钱叮叮当当的落在他的手中时,激动的颤抖起来,抄起地上的笼子就跑,似是怕徐羡给他要回来似得。
“别跑啊”徐羡喊他也是无用,好在他并未跑远。
到周边的铺子里头转了一圈又回来了,怀里揣着几个热乎乎的蒸饼,手里还拎着一个小小的布袋子。
他从布袋子里面倒了一点黄澄澄的粟米在手中,伸进笼子里面,任那小鸟啄食,“痒,嘿嘿”然后扭过头来对着徐羡结结巴巴的道“这,这是我,我的彩雀嘿嘿”
“你的彩雀很漂亮,叫的也好听,可是养它需要钱。帮我做一件事,这些钱都是你的。”徐羡说着又从钱袋子里取出一把铜钱。
小乞丐瞪大了眼睛,“好,我,我帮,帮,你做”
徐羡把那个小乞丐拉到附近的一个小巷子口对他道“回头会有个骑马的人从那边的桥上过来,你就把大篮子给他,我手里这些铜钱便都是你的了,听明白了没有。”
“明,明,白了,我结结巴又不傻”小乞丐扭头看向州桥,“骑,骑马的来,来了”
徐羡摇摇头道“那个不是”
“骑,骑马的又来了”
“这个也不是”
“骑马的又又”
“就是这个了赶紧的把这个篮子给他送去,动作轻些,莫要摔了”
小乞丐一手提着鸟笼一手去拎篮子,竟是没有拎动,只好把鸟笼放下,“你莫要偷,偷了我,我的彩雀,跑,跑了”
“放心吧,我不跑赶紧的不然人就过去追不上了。”
小乞丐拎着篮子出了巷子口,直接迎着骑马的那人而去,大喊道“你,你的篮子”
赵匡胤猛地一勒马缰,稳稳的停住,“你这乞儿怎得不长眼”
“你,你的篮子,给你你篮子”小乞丐尽量的将把篮子抬得高高的。
赵匡胤奇怪不已,下了马来接过篮子,掀开上面盖着的麻布只见有个面色红润的婴孩躺在里面。
他神情一怔,随即眼睛瞪得滚圆,“这莫不是衙内之子”
前几日他按照郭威的吩咐,搜寻收敛史杨王三家以及郭府家眷的尸身,当时并没有找到柴荣的幼子,只以为是被野狗叼去了。
作为郭威的亲兵,他是见过不少郭府的家眷的,这孩子似是也见过,只是印象不深,可是看他的眉眼和柴荣确实有几分的相像。
见那小乞丐转身欲走,赵匡胤一把将他拉住,“这孩子你哪里弄来的。”
小乞丐往巷子里头指了指,“那人给,给我钱,篮子交交给你。”
赵匡胤拉着小乞丐拎着篮子冲到巷子里头,哪里有什么人,地上只有一个小小的鸟笼和一摞铜钱。
连赵匡胤的大腿都差点不想抱,徐羡更不想抱郭威、柴荣的大腿,将这孩子平安送回去,总算是还了欠他们的一点情分。
最重要的是徐羡是害怕郭威迁怒于他,据他打听他那日快马逃离郭府之后,郭府的家眷马上就被全部斩杀。
徐羡很清楚历史上郭威满门被诛以至子嗣断绝,这才立了养子柴荣做储君。
可是眼下的郭威不清楚,若是他心存幻想以为自己手握强兵,可以和刘承祐谈条件,保住满门老小的话,那么徐羡这个横插一杠子的搅屎棍岂不是成了元凶。
看看这满目疮痍的汴梁城吧,都是郭威造的孽,徐羡到时候大腿抱不成,反倒是会被一脚踩扁。
再说后周的国祚又不长,抱不了几年就倒了,不如把这件功劳送给赵匡胤,让这个大腿可以长得更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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