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医院,雨便停了。夏日的雨说来就来,说停就停,带着一次次令人措手不及的突然造访。
时星予的烧也退了。
两个人安静地坐在车里,也不知道都在等什么,就这么干坐着。
时星予看着车窗上的雨点汇聚在一起,滑落,又看着蜿蜒的水痕被烈阳烤干。还是她忍不住先开了口:“要不要去管理局?”
向晚沉被她一问,像是回了神,卷翘的睫毛缓缓煽动,“也好。”
五日的限期还压在她的身上,就算想拖着,也迟早会撞上那根红线。向晚沉不是那般拖沓的人。
“帮我导个航。”向晚沉道。
时星予顺从地拿出手机。于是她们之间的沉默,又变成了机械女声的导航。
只是导航像是卡顿的老旧机器,被微信消息打断成一个一个连不成句子的音节。
向晚沉的桃花眼撇过来,带着戏谑的笑意。车也跟着慢了下来。
时星予窘迫地关掉导航。
“工作微信?”向晚沉问。
时星予很轻地“嗯”了一声,埋着头回着那一条条看得她晕的消息。工作群里没营养的对话还在继续,十几条at,无非是问她一些鸡毛蒜皮的事。
例如文具在哪里,卷纸在哪里,绿化什么时候来维护,打印机卡纸了要报修。
看着这些,时星予便会被拉回现实。
她和向晚沉是不一样的。
她现在就是一个很平凡,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打工人。
按下锁屏,沉黑的底色上印出她低垂的眉眼,而后,另外一部手机被递了过来。
没有套壳,没有贴膜,淡金色的背板在日光下有些晃眼。
时星予脑子还没转过弯,手已经接过了向晚沉的手机,并且熟练地输入了密码。
等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装了。
肌肉记忆,真要命。
偏偏向晚沉在此时笑了一下,轻微的鼻息声,让时星予恨不得跳车。
她重看向屏幕,却现向晚沉还停留在之前微信界面,她有上千条的未读消息。
时星予看到了自己,在置顶里。而向晚沉的置顶里,只有她一个。
她快地切出去,不敢多看。直到机械女声再度响起,紧绷的脊背才放松下来。
有了其他声音做遮掩,向晚沉应该就不会听到她过的心跳。
昨天,向晚沉在她下车前,问她:“时星予,你可以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吗?”
时星予当时的心跳比现在还快。
“这样方便联系。”向晚沉凑过来了一些,时星予闻见她身上的香气,马鞭草的味道,不知是沐浴露还是洗水,又或者是向晚沉用的香水。
总之,没有向晚沉原本的味道好闻。
野蔷薇虽然霸道,却不过分浓烈。就如同一朵颜色浓稠的红色蔷薇,缓慢地在你面前盛开,花蕊里的香气一点一点的飘来,落到丝上,落到锁骨上,融进皮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