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叙低沉的声音通过听筒传过来,他的语气略微有些郁闷,说在路上堵了很久,马上才能赶到了。
张可怡捂住听筒,小声安慰他:“没事,注意安全。”
电话很快挂断,张可怡推门准备进包厢,突然感觉到一阵拉力,将她手中的把手给扯了进去。
她愣了一下,唤了一句师哥。
食指被放在大拇指指腹揉了又揉,段知淮眸色晦暗地看着面前的女生,他顿住了呼吸,正欲开口,匆忙从大门外赶进来的沈叙裹挟着一身的风尘仆仆出现。
沈叙显然被猝不及防出现的人弄得神色一顿,整个人僵在原地。
张可怡顺着段知淮的视线扭头望去,看到沈叙后,她喊了一声,走上去迎他。
“沈叙,快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
几乎短路的大脑让沈叙反应迟钝,隔着数米的距离,他的视线被段知淮紧紧抓住,那人情绪看起来没什么起伏,挺冷漠的。
“沈叙,你发什么呆呢?”张可怡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门口那个就是老师之前最喜欢的那个师哥,才交流回来,我们要跟着他做项目,你赶紧过去打声招呼。”
窃窃私语的两个人凑得挺近的,段知淮能感觉到沈叙的视线,他敛眸切断四目的连接,扭头进了包厢里。
非常冷淡。
段知淮坐在导师身旁,凌厉立体的五官在不做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有点凶。
“今天是不是赶飞机累着了?”导师问他。
段知淮眼底落了道乌青,神色略显疲惫,但他回答说:“还好,就是有点困了。”
“感觉你今天兴致不高啊,这可是给你办的接风宴,要尽兴啊。”
导师拍了拍他的肩,很快,有师兄师弟们前来敬酒,跟着导师喝酒,这酒桌文化也学了七八分,一个个的,漂亮话说起来好听极了。
只是那几个刚来的新学生呆坐在位置上,看起来有点局促,周围有人小声提议也去给导师和师哥敬一杯酒,他们扭扭捏捏的,凑在一块讨论了半天,决定一块去。
张可怡用手肘戳了戳一旁发呆的沈叙,小声问他:“你不去吗?”
乌泱泱好几个人,就他还坐在位置上一动不动,太明显了。
沈叙收起脸上呆楞的表情,起身道:“走吧”
带队的两个人学着其他师哥们说了几句敬酒词,沈叙微微低着头,沉默地跟在最后,耳边夹杂着很多声音,但他依旧能准确无误地将那道熟悉的声音判断出来。
“师哥也太厉害了,我听老师说你参加的好几个国赛,成绩都很好。”
“对啊,以前一直都是专业第一吧?”
“张老师挑人很严格的,大家都很优秀。”
沈叙悄悄抬眼瞥了眼被人群簇拥住的段知淮,他少年气尚未完全褪去,举手投足间又多了几分成熟,以前还总爱说喝酒不好的他现下已经在酒桌上如鱼得水,和大家言笑晏晏间,他朝沈叙递了道视线。
僵住的笑让人看了有些刺眼,沈叙心间翻起一阵酸意,下一秒便收回视线。
不主动的人是没法和中心人物碰杯的,只跟着虚虚举了一下杯子,仰头便把杯子里的酒如数灌下,咳嗽声被闷进喉咙里,沈叙轻轻用手背擦去了唇角的酒渍,正欲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却发现一旁的张可怡面色躇踌。
“喝不了算了。”沈叙低声开口提醒。
张可怡本来也只想轻抿一口意思一下,没想到大家都这么猛,仰头就是干,显得她有些不太给面子。
“没事的。”她紧了紧手里的杯子。
但是她的表情看起来确实也不像没事的样子,沈叙不想再在这里多呆,他伸手接过她在嘴边犹豫了好一阵的杯子,一口喝掉。
嘈杂的起哄声再次响起,沈叙轻轻皱了皱眉,唇齿间苦涩的酒味蔓延开来,避开数道视线,他回了位置上,正好,一碗笋尖炒肉转到面前,他夹了两块辣笋塞到嘴里压下那股味道。
视线再次不受控制地落到段知淮身上,他面色似乎更冷淡了些,几年不见,段知淮可算真摆了些少爷架子出来,也不枉费他生得这样优越矜贵。
和导师的酒局一直都不算太长,毕竟大多数人还得赶回学校赶门禁,在门口分别之际,另外一位师姐被男朋友接走了。
“沈叙,那你和可怡一辆车吧。”
沈叙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一整晚都有些思绪不宁的他低声嗯了一句,打开出租车车门上了车,身体接触到柔软座椅的一瞬间才放松下来。
张可怡和导师道别后也跟着上了车,出租车正准备发动之际,副驾的门忽然被拉开,高大的身影坐了进来,扯动安全带,略微扭头解释道:“我去学校有点事,蹭一下车,不介意吧?”
沈叙心脏一紧,眼尾泛了些红,面无表情地垂眸轻轻遮下。
段知淮问的是张可怡,她立马露出一个笑,摇头道:“当然不介意。”
张可怡是个性格开朗的,而且马上要抱的大腿就在前座,她忍不住主动聊天,问起段知淮的留学事宜。
张可怡情商高,很会把握聊天节奏。
沈叙轻瞌着眸子,脑袋靠在窗户上随着车身的摆动而晃着,也把他们的对话听进了七八分。
段知淮高考毕业考进来的,大四保研,拿到了系里唯一一个交换生名额,本来在物色国外的学校继续深造,但对这次的比赛项目很感兴趣,所以提前回来了。
“原来是这样,那你才回来,是不是还没倒过时差,应该很累吧。”
“还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