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不明白元春究竟是犯了什么事而被逐出宫,百般打听也始终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
王子腾是四大家族里数一数二的领头人,在朝中也有几分人脉,他竟然狠下心来和王夫人断绝关系,莫非是因为元春之故?元春犯的事儿有这么大!?
一瞬间,贾母有些犹豫是否该留下这个孙女儿了。
王大管家笑道:“贾老太君要知道,不妨明日一起来王家宗祠便是。”
这一次为了将王夫人从族谱上划掉,他家老爷可是认真的,除了荣国府的赦大老爷与宁国府的敬大老爷外,还请了北静王、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作陪。
除了四王八公里的‘自己人’之外,王子腾还请了应天府尹,应天府尹虽然官职低,离四王八公的等级差一大截,但他做为地方父母官,掌京城一地的户籍,同时也管理京城一地的地方志,将王氏从族谱中划掉,这么大的事儿,很是值得记录下来。
由此可见,这一次对于将王氏从族谱中划掉之事,王子腾可是认真的。
王夫人尖声道:“王大!你胡说些什么,这岂是你一个下人敢胡说的事!”
什么要把她从族谱上划掉!该划掉的应该是王何氏那个不下蛋的母鸡才是啊!
横竖都撕破脸了,王大管家也不再给王夫人留面子,冷笑道:“二太太做了什么事,难不成自个都忘了吗?”
害自家嫂子落胎,陷害亲侄女担下放印子钱之罪,甚至还想算计外甥性命以谋夺薛家家产,这一桩桩一件件,也亏得王夫人能做得出来。
王夫人尖声怒道:“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虽是在惊怒之中,但也隐隐听出几分惧意,她自己自知自家事,要说她当真干干净净的,这自然是不可能的,旁的不说,以往她就没少算计过薛姨妈,可她自认为自己做的小心,应该不会被兄长发现。
再则,薛姨妈的夫家不过是个小小的皇商,那能和荣国府相比,以兄长之机敏,应该知道该偏向那位才是。
王大管家管理王家多年,见多识广,一听王夫人这气急败坏的声音便就知道王夫人心虚,想想自家主母多年的委屈,还有王家因她而绝嗣一事,他越发暗恨王夫人,也懒得与王夫人再说,规矩的向贾老太君行了一个礼,径自转身离去。
见王大管家就这样离去,王夫人急道:“老太太!我二嫂必定是疯了,你得给我做主啊!”
事到如今,她还是认为是王何氏做的好事。
贾母没好气道:“这是你王家事,我怎么给你做主!”
她不是傻子,从王大管家摆出来的阵仗来看,王家是铁了心要和荣国府断亲了。
“老太太!”王夫人泣道:“媳妇要是被出族的话,这叫元春和宝玉以后如何自处?”
原本两个孩子的母亲是王家贵女,而如今成了王家弃女,身份天差地远,以后旁人会怎么看这两个孩子?
更叫王夫人害怕的,以她对贾政还有贾母的了解,绝对容不下她这么一个王家弃女丢人现眼,说不定会直接要了她的命也不定,想到此处,王夫人越发恐惧。
她心下暗恨,认识王何氏这么多年,今日才知道她竟然如此狠毒无情!
“罢了!”贾母沉吟一下,“明儿我让老二跟你一起过去,怎么说王子腾也得给荣国府一点面子。”
怎么说王夫人也是荣国府的二太太,要是她真的被王家驱逐出去,丢脸的可不只王夫人一个,还有他们荣国府。
一听到贾母会让贾政也过去了解情况,王夫人这脸顿时就垮了下来,贾政能顶得上什么用?说句不好听的,贾政怕是连骂人都不会骂,能顶得上什么事。
要让贾政去还不如让贾赦去呢,至少贾赦这混不吝的,每次跟她要钱买古董、古扇时可是什么污言秽语都敢用上,不要脸的紧。
虽是这样想着,但王夫人还真不好让贾母叫贾赦过去,一则,虽然不知道王何氏是怎么说服她二哥的,但她多少也猜到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她可不愿意在贾赦面前丢这个脸,再则,贾赦那性子也不可能帮她。
不过王夫人更不愿意让贾政过去,先不说贾政无用,再则,以贾政的性子,难保他不会突然翻脸休妻。
王夫人委婉道:“夫君是做大事的,况且朝中又事务烦忙,媳妇怎么好拿这些小事来劳烦夫君,不如让琏哥儿陪儿媳去一趟便是,琏哥儿脑子灵活,又是我二哥的内侄婿,向来他的话,我二哥好歹会听上一二。”
怎么说贾琏也算她养活的,想来必定会帮她。
王夫人话说的在理,贾母对自己的二儿子多少有一点自知之明,虽然她一直认定次子比长子强,但不能否认,这胡搅蛮缠还真非贾政的强项。
贾母赞同道:“也好。”
说着,便让赖大去通知贾琏一声,让他明日陪着王夫人去王家宗祠。没想到赖大连东院的门都还没踏进,便被东院的家丁们给赶了出来。
这一次王子腾让王大管家退还年礼之前可是事先和贾赦打过招呼的,贾赦知道事关重大,他虽然爱看戏,但可不想被牵连进去,成为戏中人,这几日都让人紧锁门户,赖大压根没机会进到东院,就被人赶了回去。
听到赖大连东院的门都踏不住去,贾母气恼的冷哼一声,“古古怪怪,也不知在搞些什么。”
恼归恼,贾母隐隐感觉到几分不安,贾赦此举,分明是要和荣国府断绝关系,要是贾赦一人闹性子也就罢了,和联想到王子腾这一次也和荣国府断了亲,莫非荣国府当真惹出了什么祸事而不自知?
“罢!”贾母叹道:“我亲自走一趟便是。”
看来,这事还是得她亲自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