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谢松亭停顿一下,“送我这只猫的……朋友吧。”
“‘吧’是什么意思?你不觉得这个人是你的朋友吗?”
谢松亭:“不觉得。”
毕京歌静静等着他接下来的句子。
“我羡慕他,嫉妒他,恨他,恶心他,我有一段时间见到他就想吐,我整个生命里最讨厌的人就是他。”
现实中,黑给他安全感,幻觉里,金色羽毛将他覆盖。
谢松亭满眼金光,待在专属于自己的避难所,语气像和话里的人有仇,却是两句剖白。
“……可我喜欢他。
“我现在还喜欢他。”
第9章第二周(下)
“刚进门的时候我和你说后悔,我现在才是真的后悔了,”谢松亭说,“这几天因为他的猫我对他的印象刚刚好了一点,现在想起他又想犯恶心。”
“女性还是男性?”
“男的。”
毕京歌:“你厌恶他不是假的,喜欢他也不是假的……他对你来说很特殊?”
“可能吧。”
谢松亭从自己掌心里抬头。
毕京歌这才看见,他竟然满脸是汗。
“那不能和我说妈妈爸爸,能和我说说他吗?”
谢松亭:“不是不能说爸爸,是不能说妈妈。……你问吧,我不知道从哪说起。”
“那我不问你们怎么相遇的,你和我说了,高中同学。我想知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恨他的?”
谢松亭说自己“羡慕”、“嫉妒”,都是可以理解的情绪,人皆有之。
后面则是“恨”,“恶心”。
是生了什么,才会转变成这样?
“前情提要,从小到大,只要我没考第一,我爸就会打我。他打我,还要我去找打我的藤条。”
谢松亭像个说书的,不过和说书的有些区别
他面无表情。
“小时候我们在攀市农村住,那时候还没来蓉城,住在山上。山上野地里全是野草,有一种又细又长,一米多,扎着堆长,外皮很光滑,上面还有芽的凸起。这种抽人最疼,能把一个大人抽得乱跑,一下就是一道红印,两下叠一起就紫了。我爸最喜欢。
“从刚上一年级被打了一次之后,我再也没被打过。
“但是高三开学之后席必思转学来了,他只有第一次开学考和我并列,后来的考试除了第一次月考,我再也没考赢过他。
“那会还没像现在那样能网上查到成绩和答题卡,班主任特别负责,记下每个家长的手机号码。周考、月考、期中考、期末考、甚至高考,每一次他都给家长信息,你家孩子考了第几名、考了多少分。
“席必思一来,我的噩梦就又开始了。
“每次月考结束,公布成绩那一天,我都坐到班里最后一个才走。有人说我是想下次过席必思,那倒没有,我就是想晚点挨打。我爸为了打我打得方便,还特意回老家移栽了点这种藤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