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松亭倏然睁眼,从卧室里醒来,一时间竟没分清睡的是床还是棺材。
他瞳孔虚焦,五感回笼,身体能动之后立刻开始调整呼吸,是个老熟练工了。
毕竟这些是他梦境的常态。
梦之使者只用放入一试管现实,两试管虚幻,和一些急促的、紧张的感情粉末,稍微加工,就能像孟婆熬汤一样让他顺利地熬过八个小时。
醒来后付出几分钟呼吸不畅的代价?他完全可以接受。
又梦到高中。又梦到席必思。
不该想,想多了就……
他强迫自己把思绪放在身边别的东西上。
灯关着,一片漆黑,有摩托打火的声音。
……错了。
不是摩托打火。是猫。
猫打呼噜。
谢松亭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大脑还是昏沉的,想起睡前的记忆。
对。
家里来了只缅因猫。
这是缅因的呼噜。
……席必思的猫。
他平缓下去的呼吸又有急促的迹象。
谢松亭听见猫起了身,呼噜声也越来越近。
缅因走到他脸侧,用脑袋蹭他的侧脸。
他不动,不知道怎么想的,和猫说:“我梦见席必思了。”
猫的胡须刮在他脸上,柔痒。
“他是之前养你的人,知道吗?”
棕虎斑摇摇头,又点点头。
周围空气因小猫的动作起了些微风,拂到谢松亭脸上,因此谢松亭知道它动了。但视野内一片漆黑,他看不到它怎么动了。
“我看不见你。”
小猫从床上跳下去,走到门口的开关处,平地起飞,啪地一猫脚踢开灯,再优雅地落回地面,像只武林高手。
也怪不得泡泡整天耀武扬威地竖着尾巴。
但凡哪个人类来当一次猫,体会过这种与生俱来的好身手,都会自信心冲破阈值,恋恋不舍地不想变回人类。
谢松亭此时已经从床上起身。
见它走来,他神色疲倦,打开双手拍拍自己盘着的腿,说:“过来。”
柔软的生物跳进他怀里,有温热顺滑的皮毛。
谢松亭额上仍存惊梦醒来的冷汗,但他不管,只是用冰凉的手从头摸到缅因的后脖颈,向后摸到尾椎,一遍又一遍,机械地重复。
缅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他腿上,没有任何不耐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