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梧桐栖凤,傅云峥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在用整座庄园养仙鹤!
这就说的通了!
傅遥他全懂了。
最气人的是,倘若余鹤是个心机深沉的人,能引得傅云峥一反常态也就罢了,偏偏余鹤本人懵懵懂懂。
表哥的满腔心意也不知这只傻鹤能读懂几分。
傅遥还记得两个月前,傅茹兰生日宴上,余鹤还失魂落魄都抱怨说傅云峥不喜欢他。
这还不喜欢?
还得什么样才叫喜欢。
然而余鹤对于亲密关系有种后天形成的危机感。
余家过于讲求利益,这致使余鹤从出生开始就处在过于功利的大环境里。
在世界观形成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在告诉余鹤:要做一个有用的人,没用的废物会被替换掉。
父子之间与母子之间的亲情原本是世上最牢靠纽带,余鹤也始终坚信哪怕他再不上进、再没用,亲情依旧是没办法磨灭的事实,他可以和余世泉维持不那么亲密的父子之情,在他身边,所有男孩长大后和父亲的关系都不太好,他和余世泉的关系在豪门圈里甚至不算最差的。
而他的母亲张婉呢,虽然在她心中接余鹤放学没有她做美容重要,但余鹤还是和她很亲——至少余鹤觉得很亲,但从他余家离开那天张婉的态度来看,好像张婉对他并没有那么亲,张婉依旧着急从家里离开去做皮肤管理。
这样论张婉和美容最亲。
总之,连亲生儿子的身份都能被替换,余鹤当然不会再天真的相信有什么关系能永恒不变了。
当其他人都在为傅去峥对余鹤的偏爱而心惊时,余鹤却还在担心有一天会被顶替。
喜欢的时候当然都是好的,要是有一天不喜欢了呢?
余鹤陷入了一种更为消极的情绪中,每次在深入思考他和傅云峥的未来时余鹤都很难乐观的起来,虽然未来很渺茫,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想。
当负面情绪涌上来时,余鹤好像被扔进了水里,热闹的生日宴与他无关。
纵然他才是这场宴会的主角,围坐在餐桌边的都是他如今最亲近的人。
余鹤有种极致的抽离之感,恍惚是一半的灵魂在宴席上同朋友言笑晏晏,而另一半灵魂则悬在半空,冷冷地注视众生,不通悲喜,也无人得见。
精致的黑天鹅蛋糕上点燃了蜡烛,推到余鹤面前,肖思带头为他唱起了生日歌,岚齐还要伴舞,被肖恩拒绝了,确切地说是被所有人拒绝了。
大家都笑了起来,余鹤也在笑,可他心里一点也不开心。
他身边也曾经有很多人、很多朋友,但后来都失去了,从余家离开后,余鹤就总是一个人,直到遇见了傅云峥。
人如果没有拥有过,就不会为担心失去而烦闷苦恼。
十九岁前,余鹤拥有的很多,这令他更加深刻体会但失去的痛苦,那种感觉很糟糕,
像是一台被拔掉插座的游戏机,音乐、色彩、动画、欢乐在断电的瞬间远去,最终归为寂静。
屏幕上只剩一片深沉的黑暗。
这台名叫余鹤的游戏机,从此掉在地上、落在尘土里,万千繁华,过往匆匆,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可没谁会为一台没用的游戏机停留。
他本该在风雨中溃烂、在时光中腐朽,可傅云峥捡起了他,至此,余鹤坍塌的世界重建,他再度回到这个喧闹的人间。
烛火明灭,一曲生日歌唱罢,余鹤双手交握,闭目陈愿:
【我希望………傅云峥一生平安,早日康复。】
睁开眼,余鹤俯身吹灭蜡烛。
肖恩笑问他许的什么愿。
余鹤没回答。
姚月筠含笑替余鹤解围:“不想说就不说,切蛋糕吧。”
傅遥是母亲的忠实拥护者,闻言也收起好奇:“对,说了就不灵了。”
余鹤靠回椅背上,态度散漫地同众人说笑:“我的愿望当然是。。。。。。希望每一年过生日傅先生都能陪着我。”
众人俱是一笑,王务川指着余鹤骂他重色轻友,调侃说:“既然只有傅总就够了,明年你过生日我可不来了。”
岚齐眉眼弯弯:“你就不怕说出来不灵?”
余鹤许的愿本来也不是这个,哪管得灵不灵,他只是笑笑,从侍从手中接过餐刀切蛋糕。
完美精致的蛋糕均匀切成若干份装进银盘,优质的动物奶油在室温下缓慢融化,第一块儿蛋糕理所当然递给了傅云峥。
傅云峥侧身接过银盘,深沉的目光落在那逐渐化开的奶油上。
傅云峥对余鹤说:“会灵的。”
会灵的。
这三个字落在余鹤心间,所有的负面情绪顷刻间如潮水般消退,他倏忽又对未来充满无限信心与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