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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局面瞬时掉了个儿，应白微微垂下眼神，在他瞧不见的地方微微翘起唇角，趁着他一个闪神，将被他扣住的剧本又夺了回来。

两人的心隔得远，身体却贴得近，应白踮起脚尖，下颌若有似无地倚在他的肩上：“我让你等了吗？”

一语双关。

九年时间，被她一言抹尽，说得仿佛他活该。

应苍林低下头笑了起来，表情看不清楚，只能隐隐望见唇角拉出的一点弧度，再抬头时，他仍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大律师。他收敛了神色，说道：“不错，这么多年，你倒是一点没变。”

随即他退了一步，站直，又变成了那个冷淡的谦谦君子，与应白隔开些距离：“我自然会帮你的。至于报酬，连带利息，之后再收。”

应白知道自已这是与虎谋皮，不知道是怎样的报复在日后等着她，但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更何况，她心底深处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无畏的，那些隐秘的过往，如同陈米自已发了酵，酿出一股子带着辛酸的绵长滋味，她也想求个终结，这团窝在她心底这么多年的乱麻，剪了也好。

至此，二人终于开始了每日的补习，应苍林教她律师工作的日常是怎样，律师办理案子时的思维模式是怎样。

两人并着肩往外走，其他人早走得干干净净了。空荡荡的走廊上，关于补习地点，应苍林先开了口：“去我家吧，足够清静。”说这话时，他还挑了眉毛笑着看她，眼角眉梢里暗暗含着奚落与挑衅。

应白这时候不该露怯的，于是便持着女明星矜持的微笑，一路无言，只是加快了脚步。

“不方便？”应苍林提了半调。

“还是不敢。”他换了肯定的语气。

“你是不是这几年从不看电视？”应白戴上墨镜，淡淡地问道。

“是不怎么看。”

“那怪不得，捎带告诉你一句，我挺红的，前一天去一个异性家中，第二天手机里第一条推送消息就会是我的那种红。”

应苍林没料到会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笑了出来，接着伸手扣住她的腕，一下子将她拉入旁边的房间中，咔嗒一声落了锁，窗户全被厚厚的窗帘盖得严实，白日里也是一片昏暗。

她还戴着墨镜，在这里视线更是陷入黑沉中，她本能地挣扎起来，却被应苍林反扣了手腕背在身后动弹不得。

“那在这里也一样。”他的眼神从高处落下来，落在她身上，仿佛蒙了层雾。

“我若想，在哪里都能让你难堪，我若不想，你再多花样，我也不会多看一眼。”应苍林取下她的墨镜，在黑暗的掩饰下，直视着她的双眼，说道，“这你应该是最清楚的人，不是吗？”

应白的唇抿得成了直线，挣扎的动作停了下来，态度却越发消极。应苍林倒来了兴致，俯身贴近，却并没有吻她，只是停在她面前，错开半寸。

“既然你这么红，红到去异性家里第二天便会见报，那这些年，岂不是过得难熬得很？

“你的诚意是什么？报酬呢？”应苍林低声问道。

还没等再多说一句话，他突然神色一变，瞬间出手挡住了应白蠢蠢欲动准备上击的膝盖。

他太了解应白了，她稍微动一动，他便知她想要干什么。他不仅挡下了攻势，还顺势擒住了她的膝，叫她动弹不得。

“不要脸！”应白气得骂人。

“急了？”应苍林声音里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他说话间灼热的气息让人起鸡皮疙瘩，也让人肾上腺素飙升。

应白挣扎起来，手揪住他的衬衫死命推拒着，可应苍林早就不是当年那个清瘦的男生了，如今在他笔挺的衬衫下面，蕴藏着厚重的力量。在应白的一番动作之下，他的衬衫被拉扯出隐隐的褶皱，透出内里的皮肤。

他轻松地压制住应白，可她尤不死心，继续挣扎起来，细得和柳条一样的腕子徒劳地在他的禁锢下扭动，但刚刚拉开些距离，他稍一用力，那些隔开的距离就又变为虚无。

她的挣扎落在应苍林手里都成了撒娇一样，他侧了下眼，看着累了的她终于消停了会儿。

从他这个角度望过去，应白垂着头，下颌和他的肩膀从视线上重迭在一起，仿佛是靠在他的肩上，发旋上的碎头发拂在他的侧脸，微微侧首，他的唇便会擦过她的额发，如同情人间的亲昵。

侧眼望去，她细白的指尖还在揪着他的衬衫，和那懵懵懂懂见物就握的婴儿并无二致，几番下来衣服都被拽皱了，仔细看，她的手指还在微微发抖。

他的鼻尖半埋在她翘起的发梢上，感受到她细得不堪一握的手腕上的骨头都凸出来了，硌在他的掌心，可想而知她如今有多瘦。

应苍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可此刻的应白只觉得挣扎无力的挫败和羞辱快要将她逼疯了，她的身体里仿佛翻涌起蒸腾的开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然后什么也不剩了，只觉得他每用一分劲将她禁锢在原地，一个水泡就从底部蒸腾上来，啪地破灭，溅出灼人的水花，烫得她无处可逃。

她做了这么多年高高在上的女明星，却在此刻突然觉得累了。

这么多年，她跳过冰河，爬过高楼，躺过星空下的沙漠，半夜在剧组熬得黑眼圈挂到下巴，为了戏节食到跑完一天通告只吃半个鸡蛋和一点菜叶。

可她没觉得累过，身体上的力竭反而叫她感觉满足，让她能在空无一人的家里筋疲力尽地好好睡去，什么都不用想，享受过劳的大脑瞬间宕机的短暂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