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不到一个时辰,这场罚跪就匆匆结束了。原本只是想惩罚一下孟欢颜,明知冯云澈一定会从中干预,却不曾想不是向皇帝求情,而是陪着她一起罚跪。
皇帝终究是心软了,钟离前脚刚忙完梁妃,后脚马不停蹄就被拎到了昭华殿,钟离的小徒弟,那个叫韩长生的小御医也跟随着一并来了,因为先前是其着手诊治,钟离简单地问了几句,又看了看冯云澈胸口处的伤,无奈摇了摇头。
孟欢颜也站在了殿内,皇帝没好脸色地看了她一眼,但也不好再让她去跪着,默认了她留下来照顾冯云澈。
钟离皱着眉头给冯云澈号脉,这胸口处的伤确实来势汹汹,加上天气寒冷,冯云澈没有好好休息,确实有恶化的趋势。
“陛下,冯将军恐怕有感染风寒之症,加上先前胸口处的刀伤还未痊愈,哎,臣这就回去给冯将军对症下药。”
钟离的一声叹息不仅让皇帝内心一颤,孟欢颜也是眉头紧锁,皇帝问道:“子晏这很严重吗?”
“陛下放心,冯将军毕竟身体底子强壮,只是连日操劳过度没有好好调养,之后若能好生休息,按方子吃药,一定会痊愈的。”
皇帝摆摆手,钟离带着韩长生退了出去。
待人走后,皇帝怒斥道:“好你个冯子晏,居然仗着自己受伤,给孤上演苦肉计,要不是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孤非要仗责你一百军棍!”
冯云澈眉目舒展,却不说话,这时皇帝看着孟欢颜道:“孟欢颜,孤有说让你起身吗!”
孟欢颜一跪:“臣女之罪,还有两个时辰,臣女这就出去罚跪。”
说着,起身便要往外走去,皇帝阻拦道:“行了行了,孤真是拿你们二人没办法,处罚就免了,你今天给孤在这儿好好照顾子晏,不止今天,这几日都留在这儿,没孤的命令那都不许去!”
孟欢颜一愣,原本想先处理一些事情后再来照顾冯云澈,但此时看着皇帝铁青的脸色,孟欢颜将话咽了下去,抬眸道:“是,臣女遵旨。”
皇帝甩手走出昭华殿,不多时,便传回消息,皇帝宣布杜公公作奸犯科,屡次藐视宫规,残害宫女,死不足惜,并下旨抄了他的家,只不过家中与其结成对食的女子也都是被迫的,皇帝不忍,便将这些女子尽数放归故里。
杜公公的结局大快人心,只是紫芙却再也回不来了。
深夜,冯云澈开始起了高烧,孟欢颜寸步不离,晚些时候皇后派人来过,说已经命人为紫芙打了棺椁,不日便可下葬。
冯云澈虽然高烧,但意识依旧清醒。
“杜公公受到惩罚,紫芙姑娘也不算枉死,至少因为紫芙还了其他人一个公道,陛下虽然恼怒在宫中动用私刑,但对于这样大奸大恶之人,陛下也绝不会姑息,不过更让陛下生气的,是杜公公跟着他这么多年,竟瞒着陛下做出如此恶事,丢尽了陛下的脸面。”
孟欢颜拿着帕子在水中浸湿,敷在了冯云澈的额头上。
半晌,孟欢颜道:“冯云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冯云澈目光似水,“今夜很晚了,刚刚皇后娘娘不是说给你在雍华宫留了灯,这几日你都没有休息好,先回去睡一觉,什么都不用想。”
经过几日的奔波,孟欢颜确实精疲力尽,她强撑着道:“陛下让我留下来照顾你,我就这样走了岂不是抗旨?”
冯云澈不禁失笑道:“你自己都吃不消,还怎么照顾我。”
说着,冯云澈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后,打趣道:“陛下这昭华殿也就只有这一处寝殿,我尚且能扛得住,要不我在这打地铺,你睡床上?”
“那怎么行,冰天雪地的,怎么能让你一个重伤之人睡在地上。”
烛光将冯云澈无暇的面庞映照得半明半暗,只见他神色柔缓,轻声道:“那……要不委屈一下郡主,和我一起睡在这床上。”
冯云澈故意将身子往后挪了挪,示意孟欢颜坐过去。
寝殿暗黑,看不到孟欢颜染上红晕的脸颊,她有些手足无措,别过头厉声道:“不用了,你还是自己在此休息吧,既然皇后娘娘给我留了门,我现在就去雍华宫。”
说完,孟欢颜一溜烟跑了出去,只留下冯云澈摇头笑笑。孟欢颜出门后现雪已经停了,她深深吸了口气,都什么时候了,这冯云澈还有心思开玩笑。
黑色的巨幕上,层云已经散去,月亮竟奇迹从云中探出了头。
孟欢颜今夜就宿在了雍华宫,虽然脑海中思绪万千,但连日的疲倦已经让她睁不开双眼,不多时便沉沉睡去。
黎明时分,昭华殿的大门被缓缓推开,冯云澈猛地睁开双眼,此时高烧已经退去,但他却感觉浑身无力。
烛火燃尽,殿内漆黑一片。
“欢颜,是你吗?”
黑暗中,冯云澈隐约看见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朝其走来,待其渐渐走近之时,冯云澈才觉女子并非孟欢颜。
那女子不说话,小心翼翼点燃一根烛火,殿内瞬间亮堂起来。
冯云澈这才看清楚,来者正是陈妙英,只是今日陈妙英并没有穿宫女服饰,而是穿着一件藕荷色薄纱,外面披了狐裘。
只见她走到床沿,将狐裘解下,里面的薄纱透得可以看见雪白的肌肤,冯云澈质问道:“你来做什么?”
“得知将军受伤,妙英很是担心,所以想来照顾将军。”
冯云澈将身子往后一挪,“不必了,陛下命长宁郡主在此照顾,妙英姑娘请回吧。”
“那为何不见郡主人呢?”
冯云澈抬眸盯着陈妙英:“郡主的行踪岂是你能过问的?”
陈妙英并不恼怒,轻声道:“无妨,反正日后妙英与郡主一同嫁给将军,谁照顾都一样。”
“我何曾说过要娶你?”
陈妙英微微一笑,随手将身上的薄衫褪去,冯云澈一惊,连忙起身,陈妙英此时抓住机会扑了上去,却被冯云澈甩开。
“你好歹是大家闺秀,如此轻浮,这是做什么?”
“娘娘说了,自己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主动去争取,妙英只是不想失去将军。”
冯云澈不想搭理她,于是转身往门口走去。
“冯将军!你若此时出门,门外的宫女太监都看着呢,你要如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