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腔里,嘴巴里,全部都是血的腥气。咀嚼骨骼的声音和痛苦的呻吟声里时不时夹杂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凄厉惨叫,那惨叫声毫无体面的变了调,似驴马嘶嚎。谁能想象的到,发出这种声音的是曾经一个个把言行规范都当门规条例的那些仙修们。肖逸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里一片血色。魔兽庞大的身影聚在一起埋着头似是在进食,至于食物是什么,不言而喻。
他趴在黑泥里,浑身都在痛,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缓慢的移动着目光,搜寻自己弟子的情况。
然而一双镶着金边的黑靴,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来人的鞋子和衣摆都很整洁,在魔兽环绕的地方也一副轻松姿态,显然实力非常强,并不惧怕魔兽。可惜肖逸清的灵力此时尽失,已经无法探知对方力量几何是敌是友。
他张了张口想要出声询问,可刚提上一口气,喉头就是一甜立刻喷出了一大摊血,肺烧灼空虚的就像是开了个风口,犹如一个肺痨多年的患者,只能不受控制的剧烈咳嗽。最终带着嗓子里的血和一些奇怪的肉块一起被咳了出来才缓解了下来。
“疼吗?”来人终于说话了,可是他的声音却不带有一丝感情,仿佛也并不在意答案。
这声音肖逸清顿时有些不敢相信的怔住了。
“小叔叔最喜干净,趴在泥里不脏吗?”
肖尘?是他!肖逸清仿佛一下子被冷水当头浇下。思及这次讨伐失败的始末,那么精准的陷阱,深渊峡谷如同瓮中捉鳖一般数量众多的魔兽围击,和一进魔域就再也联系不上的肖尘。
他没有想到,那个一向对自己仰慕信任的小野种,竟然敢如此背叛他,甚至要治他于死地。
“你你这个小杂种呃!”肖逸清咬着被鲜血染红的牙齿,一向冷傲俊美的脸上此刻却恼怒的展露着狰狞可怖的表情。话一出口,趴在地上的脸侧就被黑色的靴子狠狠踩进了泥里,那只脚在他白玉一般细腻的面皮上用力的碾着,恨不得把他的头都踏进地下,让他无论怎么凶狠也只能发出唔唔唔的无用之音。
“怎么?小叔叔终于懒得跟我装了吗?”肖尘抬起把对方踩得几乎断了气的脚,用脚背勾着肖逸清的肩膀,看似只轻轻用力,就把人整个翻了个面。而多处骨折的肖逸清,却如同被对方在肩头狠狠踢了一脚,那些断裂的骨头错位着相互摩擦,发出可怖的咔嚓咔嚓的声响,剧烈疼痛使他浑身抽搐,却连本能的想要蜷缩的动作都做不到。
肖逸清艰难的逆着光看向那个居高临下面无表情的阴沉男人,而对方也或许为了更近距离欣赏他的凄惨模样,蹲下了身子靠近了他。
那一双原本浅棕色的瞳孔如今已呈暗红色,再看不到曾经的热切和清澈,犹如同一汪发乌死寂的血池,这是一双属于魔族的瞳孔,他不再是一个半魔。
然而让肖逸清更难以忽视的是肖尘此时对着他的神情,那种从未有过的冷漠,就像在看着一个无足轻重的死物,还带着点刺眼的厌恶,和过去每一次望向自己时那种敬仰与亲热截然不同。这让一向高高在上被这小杂种追捧爱戴惯了的他,有种被小辈忤逆犯上的羞辱感。他冰冷的回视对方,心中对这个他一向不喜的侄子更生厌恶,丝毫不显落魄于人足下的妥协屈服。
比起这个贱人生的叛徒野种,肖逸清更关心自己的那几个徒弟。
“陈星他们在哪儿?”
肖尘哼笑一声,觉得他的问题就像他认不清形势强端架子的自尊一样,非常无趣,他站起身子往旁边挪开,展露出身后的景象。
肖逸清随着他身体的挪动把视线投了过去,瞬间瞳孔骤缩,胃里一阵恶心往喉间翻涌。只见他的四个徒弟,正被两头巨型魔兽撕咬分食,远处看去已根本分不出他们谁是谁,之所以还能认得出是自己的弟子也只能靠他们身上未被完全撕烂的服饰。尖锐的利齿深深刺进了不知是他哪一个徒弟的胸腹,而另一个则咬住了他的一条腿,巨型魔兽只是猛的甩头一扯,那条腿就被整个生生撕了下来,那景象就好比在撕的只是一个不怎么结实的破布娃娃。
他实在看不下去,正欲避开目光,却突然发现其中一人竟然动了!
还活着?肖逸清用力的抬起了脖颈往那人的方向探去想要看的更仔细些。
一旁肖尘看出了他的异样,也扭过身看了过去,在看到躺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尸体”在缓缓挪动身体时,心里突然就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他的舌头舔了舔尖锐的犬齿,垂目看着地上寸步难行却还伸着脖子自不量力的人。
“你不如求求我?说不定我考虑救他一命。”男人用脚尖挑起肖逸清曲线漂亮的下巴。
“滚,狗杂碎。”肖逸清咬的牙齿咯咯作响,心里的恨恶已无需再掩饰。
瞬息之间,他的下颌骨就被冰冷的手指用力捏住,两侧的脸颊被指尖捏的青白。然后手指发力就那么捏他的脸颊将人提了起来,峡谷的风吹乱了本就凌乱的长发,多处骨折重伤的身体用不上半分力气,两条腿半垂在地,被施暴者故意呈现一副屈辱的跪姿。
“你不求我?那就好好欣赏吧。”肖尘捏着肖逸清的脸让他朝向那个在地上微微扭动的人。
“哦,对,也许你想离得近一点看,让我们来猜猜,他是哪一个?”
说着也不管伤重的肖逸清身体是否承受的住,他就那么单手提着他朝那个方向走过去,任对方以跪着的姿态狼狈的被迫拖行。
是陈星!当肖逸清离得近了一些看清了躺在地上还未咽气的是跟他最久的大弟子陈星时,刚才那股咬牙切齿的气焰突然就被浇灭了不少。只见陈星躺在那里浑身浴血,四肢都受了极重的伤有些扭曲的链接着躯干,他的身边就是同门师弟被魔兽分食的现场,这种画面太过可怖,他瞪着一双满是惊惧的大眼,崩溃的泪流满面。嘴唇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嘟囔着什么。
终于,其中一只魔兽发现了他的存活,开始对着他吼叫。
“快救他。”肖逸清还是开口了,然而他的语气生硬又冰冷就像是过去的每一次对肖尘下达命令。
肖尘纹丝不动,冷眼旁观。
魔兽的大掌按住了陈星的前胸,另一只爪子则抓住了他的小腿。陈星吓得从嗓子里发出了嘶哑尖锐的声音,可是却只能任其摆布。
“你看,他就要被撕裂了呢,小叔叔。”肖尘把肖逸清提到了自己的面前,微微倾身贴上了他的耳朵放肆的在他耳边吹气。
“肖尘,快救他。”他的声音并不大,还有些颤抖,一向冰冷的语气中终于带着些恳求。
“说什么?”肖尘微微歪头,他的小叔叔那张惊艳于一众仙门的绝世容颜被血污和泥土弄的脏污不堪,他视线缓慢下移看他纤细修长的脖颈被自己吊的青筋暴起,脆弱的稍微一用力就可以轻松捏断。法却又如飞蛾扑火般不顾一切,然而在这场点燃彼此的相拥间,究竟谁才是飞蛾,谁又是烈焰。
白皙的手指不再冰冷推拒,他如同缠绕枝干的藤蔓攀上结实的脊背,指尖刮过坚硬肌肉外面的柔软肌肤在上面留下青白的痕迹,片刻又开始由白转红。男人炙热的唇贴在粉红的脖颈上,用牙齿轻轻啃咬着,感受身下人每一次敏感的震颤。聆听对方鼻息与喉咙里传出的美妙轻吟。肖尘不知道是酒劲儿上了头还是被什么别的迷了智,他望着男人被醉意和欲望染红的脸,和那回望自己时带着依赖与莫名哀痛的眼神,惹人心疼,于是在薄薄的眼皮上落下了一个个轻吻。
也可能只是渴望了太久,渴望被对方在乎,渴望被对方需要。他以为他是恨着的,也以为他们之间那些仇怨永远也跨不过去,再放不下,而在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究竟他恨得是什么,想要的又是什么。
肖逸清骂自己是罪恶肮脏又卑鄙的魔,他过去不服气也不相信,现在他信了。他自私,他卑劣,他罔顾人伦,他无谓道德恩仇,他拿仇恨对错做借口只不过想造一座牢笼一根铁链,拴住他想要的,困住得不到的。一但对方向他伸出邀请的手,对他倾诉甜蜜的言语,用温情柔软相拥,他就会震裂坚硬强撑的外壳,甘愿放下一切重新臣服。
“你爱我吗?”他悲悯着自己,再次露出柔软的肚皮乞求怜爱。“告诉我,别再骗我,你爱我吗?”
肖逸清的一双眼雾蒙蒙的盈着水汽,他们已经赤裸相拥,身下最娇软的地方被火热抵住磨蹭着撩拨,是那么难耐,被淫药折磨过得身体无论对痛还是快感都食髓知味,麻痒从内而外,流窜过身体所有的敏感点。他看着面前这个从小就倾慕的男人,这是在世上唯一曾爱惜过保护过自己的人,也是他心中最深的悔痛,没了他,再没人护着自己,疼惜自己了。
也许,还曾经有过的吧
【小叔叔,等我以后长大变的好厉害好厉害,换我保护你!】
那被水雾遮蔽的瞳孔随着远久记忆里幼稚童音而轻轻抖动着,在闭上眼睛的一瞬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他说不清这一瞬间的悸动和心痛代表着什么,只能尽快的忽略过去,慌张的伸出手臂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搂上了身上男人的脖子。
“爱你的,爱你的,一直都只爱你的”
肖尘猛的把人紧紧拥在怀里,心仿佛失了重,只有抓紧了怀里的人才踏实,然后与之一起跌入五彩斑斓的花海中,在纷飞的花瓣中,他的声音在颤抖,低低沉下腰将已经硬热的性器往潮湿柔软的花蕊中推进“我也”
然而话还未出口,肖逸清带着蜜一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这一次却变成了暴风雨中的一记炸雷,把刚刚才组建起来的花园,炸了个粉碎。
“快给我吧,逸天哥哥”
深夜,魔宫西北角的密道外一阵疾风而至,卷着浓厚的黑色魔雾霎时之间便落在了密道的入口,魔雾触地炸开裹着滔天的怒火,距离不远的两名魔族守卫在强劲的威压震慑下,瞬间四肢发软的跪在了地上,丧失了抵御能力。
“魔”当他们看清从黑雾中走出来的阴沉男人时,被对方天魔的姿态所震惊,一个个如同被捏住了喉咙的猎物,本能恐惧的往后退缩。
好在愤怒的男人视他们如无物,即刻间再次化作黑雾直接冲入了密道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