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有些呆呆地看着他,本想说自己不想要什么酬劳,他是自愿帮季陵的,可听到“承诺”二字,他忽地心头一动,出声问道:“我想要什么都可以吗?”
季陵微微一笑:“只要我能做到。”
白孤道:“如果我说,要你和我一起离开这里呢?”
季陵无言片刻,白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正欲慌忙掩饰过去,便听对方轻声道:“可以。”
白孤愣住了,再开口时声音都带着颤意。
“真……真的?”
“真的。”
于是白孤彻底沦陷了,他将所有顾虑统统抛到脑后,只寄望于季陵一个不知能否兑现的,虚无缥缈的承诺。
临行时起了大风,白孤的发丝在空中飞舞,季陵替他带上斗笠,将寒风遮去些许,还替他系紧了腰间系带,一切妥当后,在他眼皮落下一吻。
“不必着急。”季陵道:“路上当心。”
白孤的身影在凛冽风声中逐渐消失,季陵在原地站了许久,眼底情绪是无人能看懂的幽暗深沉。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一看,卫捷又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后日便要大婚了,抓紧时间准备吧。”
季陵点点头,两人并肩离开了。
不知从何处落下的枯叶被寒风裹挟着在空中飘扬,沾染上了初冬的凉意,风一停,它便打着旋徐徐落下,安静躺在角落,无人在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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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境
凤翔山植被茂盛,静谧幽深,林间小道上满是杂草,清风拂过树叶飒飒作响。这个季节大型动物们多数藏身洞穴之中,难见其踪影。偶有灰色野兔从道旁一闪而过,在矮丛中发出窸窸簌簌声,便是这人迹罕至的山中为数不多的动静。
山脚下兽类最密集的地方被层层围住,那一带的动物大多体型较小,性情温顺,少有猛兽出没,因此被皇室划入了猎场范围。
白孤独自进山,路过猎场时在外边看了一眼,现在不是狩猎的季节,猎场中空无一人,只有象征皇室领地的旗帜在凌风中猎猎作响。
故景重现,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应劫时法力尽失,遭天敌追赶数里,慌不择路之下莽撞冲进了猎场之中,被人类当成了难得的猎物,身中利箭后狼狈逃窜。
那时他好不容易躲掉了前来抓捕的人类,筋疲力尽倒在隐蔽洞穴中舔舐伤口,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
遮掩洞口的杂草被人拂开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命丧于此,但他没有,因为发现他的人是季陵。
如果那天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来到那里,他可能早就已经没命了。
白孤有心想进入猎场看看,但又怕耽误了时间,只好决定先上山,日后再回来也不迟。
山势险峻,越往高处走地形便越崎岖,树枝勾缠不便行走,白孤索性化为原型,将原本系在腰间的小狐狸布偶叼在嘴里,迈开四肢在林间轻盈腾跃,小狐狸长长的尾巴随着他身体起伏在空中晃晃悠悠。
他小心避开残枝败叶,不让任何一点污秽沾上干干净净的布偶。就这么不停歇地赶了大半日的路,太阳都落山了,周围的树丛变得越来越稀疏,他总算来到了山顶。
狐族视力极佳,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山顶的那间破庙。于是停下脚步化为人形,小心将布偶重新在腰间系好,才朝着破庙走去。
隔得远还看不出什么,走近了方才发现,这庙实在破败得厉害,到处都蒙上了灰尘,柱梁上遍布虫蚁啃噬的痕迹,不知有多长时间无人打理了。
那木门太脏,白孤嫌弃得不想碰,指尖一抬略施法术,门便“砰”的一声自己打开,顿时激起扬尘无数。
他捏住鼻尖瞬间退出老远,待到灰尘散尽,才慢吞吞地抬步跨进了大门,抑制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庙内同样荒废破败,数座神像倾倒在地,从它们身上的彩绘可以依稀看出此处昔日繁华,或许这座庙宇曾经也有过香火鼎盛的时候,只不过如今都已被尽数遗弃了。
白孤在庙内四下找寻许久,终于在神像背后的供桌上发现了叠成三角状的黄色符纸,他伸手拿起,将其展开。
说时迟那时快,复杂符文显露在他眼前的刹那,忽然金光大作,手中符纸变得如同浇筑铁水的洪炉般烫手,白孤不防被烫得指尖一颤,符纸飘然坠地,紧接着地面便映出亮光,那光有规律地绕在白孤周围,正好形成了困阵之势,将他整个人包裹在内。
白孤一惊,下意识觉得不对,转身想要离开,空气中却好似出现了一方无形的结界,金光环绕,刺目至极,皮肤只稍微碰上结界,顷刻间便传出被腐蚀的嘶嘶声响。
白孤吃痛,退回阵法中心,这才发觉自己竟是不知不觉中踏入了他人布下的阵法。
他沉下心来,神念集中,感知结界表面的法术流动,找到了其中最薄弱的地方,蓄力猛地向那处击去!
结界如投石入水般波动片刻,很快恢复如初。
怎会如此……
白孤愣了下,正要再试一次,一个身影慢悠悠地从暗处现身。
“别白费力气了,你逃不掉的。”
鹤发童颜,白袍黑纱,此人正是国师——玄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