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陵道:“回父亲大人的话,儿子今日去了猎场。”
还算老实。
凌佚道:“既然有功夫参加秋猎,想必你已将为父交代的书都背完了,那为父便考考你:君子能为善,而不能必得其福,下句为何?”
季陵根本就连一眼都没看过那些文章,哪里知道下一句是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道:“儿子不知。”
凌佚无言盯了他半晌,忽然对身边人伸出手:“拿我的戒鞭来。”
……
“呜呜呜呜凌钰你真是太惨了……”
季陵房内,江鱼扒在床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季陵挨了亲爹一顿削,身上被打得找不出一块好肉,碰哪儿都疼,只好趴在床上看那该死的策论,没想到耳朵还要受到江鱼的荼毒。
他嘀咕道:“这么能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挨了打的人是你呢。”
江鱼吸着鼻子道:“我爹也罚我了。”
季陵心里平衡了点,这才对嘛,好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罚你什么了?”
“禁足三日。”
这算什么惩罚?季陵倍感凄切。
他不想理这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人,将手中书页翻得哗哗直响,憋着气要找出那个让自己挨了二十戒鞭的下句。
在这儿呢……
【君子能为善,而不能必得其福;不忍为非,而未能必免其祸。】
君子能做善事,却未必能因此得到福运,虽不忍心做歹事,却未必能因此避免灾祸。
季陵琢磨了半晌,嗤道:“这君子还真是命途多舛。”
也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非要逼着他学这些没用的东西,季陵只敢在心里偷偷抱怨:倒不如多教他些兵法韬略,好继承他们凌家将门荣耀。
戒鞭打在身上虽疼,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季陵身体皮实,在床上躺了两天,背完了那本厚厚的经书也便能下地了。
他心中挂念着那天在猎场遇到的狐狸,它当时受了伤行动不便,不知现在如何了?
季陵带上金疮药和吃食,再次来到了猎场树林中。
他原本想着时间过了这么久小狐狸应该早已经离开了,此次过去只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一到地方,便看见草丛里钻出个白色脑袋,琥珀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你还在啊。”
季陵心里有些高兴,笑着蹲下身抱起它,扒开层叠的绒毛查看伤势,发现伤口已经完全愈合了。
“恢复得这么快?”季陵面露惊讶,然后在它没受伤的那只爪子上捏了捏,问他:“还疼么?”
小狐狸四脚朝天躺在季陵怀里,仰起头,见初升的晨曦穿过树叶,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碎影,墨发折射出近似阳光般的颜色。
好看得让狐狸眼晕。
话本故事里的翩翩公子忽然就有了脸。
虽说伤口已然愈合,但该上的药还是要上,季陵靠着树干盘腿坐下,认真忙碌,小狐狸就躺在他怀里任凭摆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