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徐夫人惴惴不安,等着儿子前来兴师问罪的时候,徐谓言却转头去了兄长的院子。
徐家大公子徐嘉言在大理寺当值,前些日子因为一桩案子去了外地,这几日才赶回来。得知二弟求见,徐嘉言略作收拾就出来了。
徐谓言看着兄长,满腔的话到了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沉默半晌才道:“大哥,我想去北疆。”
尽管现实与梦境截然相反,可有些事还是发生了。徐谓言觉得那并不是梦,他觉得那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元娘。
徐嘉言翻看文书的动作顿住,他拧着眉看着自己的二弟:“为什么?”
徐谓言低着头,好半晌才讷讷道:“其实,随便去哪里都行,我就是不想在家里待着了。”
“太子那边儿你准备怎么说?”徐嘉言放下卷宗,揉了揉眉心,觉得有些头疼。老二虽然没什么正经官职,但细说起来也是跟着太子做事的。好好的,怎么忽然想起要去北疆了?
“表哥那边儿我会跟他说的。”提起太子表兄,徐谓言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么样的心情。愧疚吗?但不多,恨又谈不上,他其实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太子,面对元娘,这也是他为什么选择离开京城的原因。
徐嘉言见他这样就知道问不出来了,便打算先将人稳住:“你想去北疆也不是不行,这样吧,你容我两日功夫,等公函下来再启程吧!”
徐谓言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开,临出门的时候,忍不住小声叮嘱道:“大哥,你要小心母亲,小心袁家。”
母亲虽然也看不上袁家,但到了关键的时候仍然会护着袁家。而袁家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闹腾。
徐谓言自己已经这样了,他不希望有朝一日,大哥会步上他的后尘。
看着徐谓言离开,徐嘉言找来长随:“去查一查这些日子府里——都发生了什么事,跟袁家有关的。”
长随立刻去办。
徐谓言回了院子之后,就收拾了几件衣服,搬到城外的庄子上去了。
徐夫人见儿子没有来质问自己,心里偷偷地松了口气。就说嘛,再怎么着,老二也不敢跟太子抢人。大不了过段时间,她再给老二找一个不输顾元锦的就是。
34预警
顾元锦再次见到徐谓言的时候,是在进宫谢恩的路上。
彼时,顾元锦陪着老太太坐在马车里,凉风吹起,帘子帘子摆动间,她看到了骑在马上的徐谓言。
些许时日不见,徐谓言看起来憔悴了许多,脸色也白的厉害。
顾元锦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马车外,徐谓言骑在马上,恍若行尸走肉。看到顾元锦看过来的目光,徐谓言下意识的勒住马缰绳,深深地看着顾元锦,像是要把她记在心里。
然而人来人往,片刻间,各自消失在人海。
老太太摸了摸孙女的头发,将人揽在怀里,叹了口气。
顾元锦靠在祖母的怀里,这一刻,她清晰的意识到,她与徐谓言,终究是缘分太浅。
老太太摸着孙女单薄的脊背,苍老的声音里透着悠远与怀念:“这人啊,不是谁都能够与年少喜欢的意中人修得圆满的。更多的是因为各种阴差阳错,不得已嫁给他人。现如今,你可能会觉得遗憾,觉得错过了他,便再遇不到更好的了。可你等上几年再回头看一看,就会发现,当年那个少年或许的确很好,但却远比不上身边的人更合适你。所以说啊,不是你们不好,而是天意如此,造化弄人罢了。”
顾元锦听着老太太的话,眨了眨眼,这大抵,是她最后一次为徐谓言动心了。
马车在宫门口停下,顾元锦跟在老太太身后进了宫里。
因着元后去了后,皇上并未再立后,两人并没有去后宫拜见。反而被带到了勤政殿去见皇上。
于皇上来说,他忧心兵权在外久已,而顾崇武的这次退让简直退到了皇上的心坎里,龙心大悦,皇上自然是要表现一二的。
谢恩之后,皇上就让勤政殿的内侍带着顾元锦去御花园里转转,留了老太太说话。
说是转转,但顾元锦清楚,皇上这是给她与太子见面的机会。
而顾元锦也正需要这个机会。
御花园里,一处地势开阔的亭子里,太子一身玄色素服坐在其中。看到顾元锦过来,太子微微颔首,眉眼露出清浅笑意。
顾元锦进了亭子,正要行礼,结果就被太子一把扶住。
手腕上微凉的触感让顾元锦吓了一跳,她抬起头,诧异的看着太子,心脏跳的厉害。
太子对上顾元锦的眼神,露出温和的笑容。他松了顾元锦的手腕,似乎是觉得自己方才的行为有点失礼,轻咳一声道:“不必多礼,坐下与孤说说话?”
顾元锦满心犹疑的坐在太子对面。
候在一旁的内侍上前给二人添茶后,退出亭子,守在外面。
因着方才的事,顾元锦心里有些不自在,就想着赶紧谢过太子,离开这个地方。于是鼓足勇气道:“昨日之事,多谢太子殿下解围。”
太子闻言在棋盘上落下一枚棋子,“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说着看向顾元锦:“朝华可愿与孤手谈一局?”
顾元锦有些犹豫,她的棋艺并不太好。
太子似乎看出了她的为难,眼底露出鼓励的笑意。
顾元锦硬着头皮,捻着白子与太子对弈。
两局结束,顾元锦已经坐立不安。她的棋艺是真的不行,被太子打的落花流水,输得惨不忍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