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寻常的农家小院内
“先生先生!先生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相似的开场,依旧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话音落下少顷,就见一衣衫破旧蓬头垢面酷似乞儿的小童匆匆忙忙的撞开院门跑进来,冲着院中石桌旁正在提笔作画的一青衫男子火急火燎的又重复低吼道:
“先生!不好了!”
“慈善堂前有人抬棺闹事了!连活菩萨的画像都被踩坏了!”
“那画像可是先生您亲手所绘,平日里宝贝的不得了,旁人碰一下都不许,如今却被一群不识好歹的刁民随意踩踏!”
“这些贱民当真该死!!”
乞儿打扮的小童动作粗鲁的一把扯去身上的破衣烂衫,嫌弃至极的扔在地上,犹嫌不够的又一脚踢开,面上依旧气愤难平的冲着一旁依旧沉浸在作画中的青衫男子咬牙切齿道:
“哼!要我说,先生本就不该对那些贱民那般仁慈!”
“照我说,即便是活菩萨,也未必能做到如先生这般!”
“开方取药均无需一分银钱,慈善堂还定期开义诊。”
“不止如此,先生还在城中各处开办了私学,一律免收束修便教那些孩童们读书识字。”
“当今这世道,这等好事,也只在这浮苏城,在先生这里能得见,可恨的是,那些不识好歹恩将仇报的无知贱民竟还妄图闹事!”
“先生真该去看看那些刁民的丑恶嘴脸,当真是可恨至极!”
“依我看,便该就地砍下那些人的头颅!再削去那丑陋不堪的嘴脸!”
“若非先生事先便有交代,我早在半道上便亲手处决了这些个忘恩负义的无耻小人!”
“岂容他们大摇大摆堂而皇之的抬棺出现在慈善堂前?”
“当众信口开河颠倒黑白?!”
“若任由那些人这般闹下去,岂非玷污了先生一世英名?!”
“还有先生的慈善堂!被今日这么一闹,只怕也是难以洗去污名!”
“小小年纪,戾气过重啊。”
“要不得啊。”
程泽野缓缓摇了摇头,视线终于自那神韵初成的画像上移开。
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面红耳赤气血上头,宛若一头怒中的小豹子的小童,就那么静静端详片刻,方勾唇了然一笑道:
“看来,小王爷今日是受委屈了。”
花渡听程泽野这般说,只虎着一张小黑脸闷声闷气道:
“先生,如今出门在外,此处没有小王爷,只有先生的书童。”
程泽野闻言从善如流颔道:
“那好,小花,去研墨吧,如今天色尚早,还要接着画下一幅呢。”
“先生?”
“眼下是沉迷于作画的时候吗?”
“再者,只那一人的画像,如今几间屋子都装不下了,先生为何还要终日作画?”
“那此刻慈善堂前那些闹事之人呢?”
“便任由他们这般闹下去?”
“先生不管了吗?”
花渡蹙眉不解道。
程泽野只悠悠回了一句“时候未到”,旋即,唇角勾出了一抹高深莫测的笑,便继续埋头作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