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有人,不,不止一人说我们家的米铺是陈粮和粮混在一起,卖粮的价?”
杨煜安静听完,便问起上面那句话,见管事的点了头,他又问:“这是中伤污蔑,还是确有其事?”
“这……这……”
这并不是什么难以回答的问题,然而管事的却卡壳了,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在他耐心十足的注视下承认了:“确实是真假混卖……”
杨煜长叹了一口气,却并未火,语气依旧温和,“我先前不是说过了吗,粮食是大事,万不可掉以轻心,怎么不听?”
“是……是老夫人嘱咐的……”
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郎君对自己的态度却还是这么好,管事的简直要羞愧至死,讷讷无语了半晌,才又憋出一句来。
他话音落下,杨煜便摇了摇头,无奈地道:“罢了,既是母亲吩咐的,也怪不到你身上。”
“既然已经闹到官府去了,该怎么打点便怎么打点吧,对那些吃了亏的百姓们,该做的补偿也别少了。”
“是,是,小的明白。”
“去吧。”
管事的退了出去,书房内又恢复了先前的安静,方才没敢说话的丫鬟悄悄走到跟前,柔声问:“郎君,可要奴婢替您斟一盏茶来?”
杨煜闻声,抬起头笑了笑,“劳烦你了。”
他生的英俊,丫鬟顿时被他这一笑晃了眼,红着脸微微福身,声音愈轻柔:“这是奴婢分内之事。”
管事的那边却没有那么顺利,他原本以为只是件普通的事,却没成想一去就碰了壁。
不仅那些个百姓不吃他这一套,官府那边也没从前那么好说话了。
到最后,不仅赔了许多银子,米铺还被勒令关门停业一个月,直到把库房的陈米都分出来,等到他们验完才能重开门。
事情展到这里,他要是再猜不出这是被人家给整了,这么多年的管事就白当了。
虽然事情大致解决了,但这一点还是不能瞒着自家郎君,灰头土脸地如实上报。
杨煜听罢,头也没抬,翻过一页书,垂着眸子道:“总归是你们立身不正,主动给了旁人错漏之处可抓,输得不亏。”
“是……是小的办事不力。”
“无碍,以后注意便是。”
管事的犹豫了片刻,才试探着问:“郎君,那个背后整我们的人,还查不查?”
听到这儿,杨煜抬眼看向他,平静地道:“自是要查。”
管事的赶忙应下,退了出去。
偌大的书房之内只剩杨煜一个人,他站起身,伸出手,从窗边摆放的盆栽上扯下一片叶子,捏在手中把玩。
“被人在背后盯着的感觉可不好受……”
说罢,他便将这片叶子丢开,任由它落到地上,重拿起书卷。
眼下最要紧的便是今年的秋闱,至于旁的,都不重要。
……
几日后,杜怀月从文昌街回家,顺路买了只烧鸡和几个烤包子,刚走到巷口,就见枣树下坐着几个妇人正在聊天,手里的活计也没停,有纳鞋底的,也有绣帕子的,缝衣裳的,方大娘也在其中。
抬头瞧见她就招了招手,热情地招呼起来:“杜娘子回来了,快过来坐坐。”
杜怀月本来只想打个招呼就回家去的,谁知方大娘的下一句话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杨家的米铺出事儿了,你知道吗?”
这还真不知道。
她不由得来了兴,朝树下走过去,几个妇人立马给她腾出一个小凳子来,她谢过坐下,好奇地问道:“方大娘,这是怎么回事?”
她这段时间都忙着修补书画,照顾阿菀,因而没有太多的闲杂时间听外头的事儿,因而有关于杨家的事儿还真不知道。
方大娘一看她这么配合,兴致顿时高涨起来,“来来来我跟你说,你是不知道啊,真是做生意做的坏了良心,把陈粮和粮混在一起卖粮的价,打量别人看不出来呢,这不,碰上硬茬子了……”
然后又声情并茂地描述杨家米铺最近的惨状,什么门口被贴了封条,开不了门,说看到衙役去了他们家的装粮食的粮仓,听说是要亲自盯着他们把粮分好,还说什么店里的掌柜和伙计都被外头的人骂惨了,还有那个经常来找你麻烦的杨家老婆子,也灰溜溜的好几天没出门了。
杜怀月听到这儿才恍然,怪不得杨煜他娘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来上门找过自己麻烦,原来是杨家自己碰上了麻烦。
不过想到这里,她不由又有些困惑。
她了解杨煜这个人,心思缜密耐心,杨家又有钱,铺子和田地都不少,官府那边向来是打点得妥妥当当,一般都不会难为他们,但像是现在这种情况,摆明了里面有事儿。
不过这个想法在脑海里只打了个转,她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谁知道杨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总之他们得了惩治就好。
把粮和陈粮混在一起卖粮的价,也亏他们能干得出来,虽说是无商不奸,但做生意做成这样,也不怕亏心。
作者有话说:
第57章o57
o57文:吃梨
时间过得极快,一转眼,裴聿川来到这个地方都已经快要三个月了。
袖中揣着上回那个香丸的调查结果,走在通往凌霄殿的路上,裴聿川难得的走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