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水了!快救火啊!”
嘈杂又慌乱的人声骤然在外面响了起来,裴聿川倏地坐直身子,掀开帘子走下马车,当即就看到方才还热闹非凡的流金楼中冒出一阵又一阵呛人的黑烟,伴随着哭喊声和尖叫声,楼内楼外都乱成一团。
“大人,怎么办?”
紧跟在他身后的薛怀真看着这一幕,不禁有些慌乱,毕竟也只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郎,头一回见到这样的事。
裴聿川皱眉看着不远处的乱象,出声道:“分一部分人去救火,但我们的人手不够,叫个人去通知顺天府衙,你先带着人疏散百姓。”
他话音刚落,薛怀真刚要一口应下,随即又迟疑着问:“裴叔,可是要是贼人混在百姓中间跑了怎么办?”
裴聿川也想到了这点,“前门与后门处多安排几个人,凡是从酒楼内救出来的,伤重的送去医馆,伤轻的需得经过检查核验之后再放人离开。”
听他这么说,薛怀真立马应了声:“是!”
命令很快被传达下去,慌乱的场面顿时安定了不少,不仅是流金楼的伙计们在打水灭火,就连左邻右舍的店家们也都忙着救起火来,顺天府离这里不远,没一会儿,衙役们就拎着水桶紧赶慢赶地跑了过来。
火势汹汹,只过去了这么一会儿,就大了不少,浓烟更甚,裴聿川以手掩鼻,还是被烟气呛得连咳了几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中不由得生了几分焦躁,到现在还没有瞧见魏云帆几人的身影,不知情况如何。
就在这时,他忽然瞧见门口又被救出来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个儿矮的,正弯着腰咳嗽,小脸漆黑,怎么看怎么眼熟。
他眯了眯眼睛,对南山道:“去把那人叫过来。”
南山应了一声,然而走到那人跟前,自己就先呆了呆:“二少爷,您怎么在这儿?”
“南山叔?”
裴守愚气还没喘匀,走上前去紧紧拽着他的袖子,刚要开口,南山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二少爷先跟我走吧,国公爷还在那边儿等着您呐。”
“对!父亲也来了!”裴守愚抬起头,一眼就瞧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人,迈步跑过去,急声道:“父亲,大哥……大哥还在里面!”
“什么?!”
在瞧清楚面前这小子是自家二儿子的时候,裴聿川本想问问他这时候不在家待着,怎么跑到流金楼来了,就被他这句话给打断了思绪,皱着眉问:“怎么回事,你们不在一处?”
“原本是在一处的,可大哥忽然说腹痛,要去趟茅房,还没回来,楼内就走水了。”
就在他话音刚落,视线的余光中又瞥见酒楼门口出来了一大一小,大的那个正是他安排在秦守静身边的几个暗卫之一,灰头土脸的那个小的,正咳得惊天动地,不是裴守静这小子又是哪个?
裴聿川瞬间松了口气,随之而来的就是(一种情绪)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几人跟前,低头看向正蹲在地上,被累得气喘吁吁的裴守静。
“国公爷。”
太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自家国公爷,方才情况危急,他不得不现身将世子救走。
裴聿川“嗯”了一声,低头正好对上自家儿子震惊的眼神,可能是刚从火场逃生,还有点儿惊魂未定的样子。
这时候,裴守静也跟着跑了过来,着急地问:“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裴守静赶紧说,然而现在他两条腿都有点儿软,蹲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这句没事显然没什么说服力。
“还挺了不起?”
清冷的声音传来,两个小少年顿时都原地抖了抖,半晌,裴守静才讪笑着仰起头,“阿爹,听说流金楼的招牌菜是一绝,我们就是来这儿吃饭……”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袖中就探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声音嘹亮地叫了起来:“吃饭!吃饭!”
小少年赶忙眼疾手快地把鹦鹉又给塞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强行辩解起来:“阿爹,你听我解释,我这是看它可怜,路上捡的……”
裴聿川从一开始的担心记挂到现在被他气笑,听到这儿就冷笑了一声,“我还有正事,现在没空跟你掰扯这个,回头再跟你们算账,到时候别想用假话糊弄我,不然有你好看的,南山,这就把他们俩,还有这只鸟给我送回府去。”
“大人!”
他话音刚落,魏云帆等人就出现在了门口,衣衫尚且还算整洁,只是后面两人手里还抬着一个生死不知的人。
裴聿川快步迎了上去,“没事吧?”
“谢大人关心,属下都没事。”魏云帆忙拱手道,随即又转过身指了指那个被抬着的人,脸色不大好看:“此人便是李氏所交代出来的那个,样貌都对得上,只是属下几人找过去的时候,他已经中刀而亡,属下验了伤,应当是一刀毙命。”
“那凶手呢?”
说到这里,魏云帆面露愧疚之色:“对不起大人,我们去得晚了,连那人的影子都没看见。”
这么说,线索又断了?
裴聿川沉了口气,没说什么话,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辛苦了,先把他的尸带回诏狱,让李氏辨认。”
“是,大人。”
魏云帆几人先行离开之后不久,流金楼的火势逐渐减弱,薛怀真走了过来,“大人,楼里的人基本上都被救出来了,受伤严重的都送到医馆去了,受伤较轻或者没受伤的都被登记在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