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说完这句话的下一秒,他自个儿就反应过来了,悻悻然说:“那咱们岂不是拿他们没办法了吗?”
“自然不是。”
薛怀真刚刚竖起耳朵,准备继续往下听,马车便到达了目的地,缓缓停了下来,二人一道下了马车,往通镇司的大门处走。
刚走了两步,迎面便碰上一个面容有些熟悉的人,对方一抬头看见他们俩,便面露惊喜之色,赶忙道:“属下李志,见过同知大人,大人,指挥使有请。”
裴聿川闻言颔,心道这倒是巧了,随即对薛怀真交代了几句话,便去寻潘应淮了。
推门进去,熟悉的身影正坐在桌案前,背后是从窗户投进来的阳光,屋内多少有点儿热,奈何潘指挥使作风简朴,也没让人放个冰盆什么的。
“知行来了?坐。”
见他进来,潘应淮招呼了一声,便主动问起:“这件案子,顺天府那边是怎么说的?”
原来是问这个。
裴聿川闻言便如实说了,包括方文远向自己诉苦,说进不去徐家和衡阳长公主府的大门。
潘应淮听完就冷笑了一声,“无妨,一个小小文官和衡阳公主罢了。”
“陛下已经命我接手此案,执行放心便是,不出三天,定能水落石出。”
龙骧卫的办案能力,自是不容小觑,裴聿川心里清楚得很,闻言便点头谢过,笑道:“有你亲自出马,恐怕都要不了三日。”
这话倒是说到潘应淮心坎上去了,刚打算谦虚几句,门口便传来了下属的声音:“指挥使,同知大人,宫里来了人传话,陛下召同知大人进宫。”
潘应淮还没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在了嗓子眼儿里,奈何皇帝的诏令比什么都重要,便亲自将裴聿川送出大门,还不忘再次让他放心,定会把绑架他家二郎的罪魁祸尽快揪出来。
今个儿为裴聿川领路的是李邮的干儿子,问起他干爹上哪儿去了,小内侍腼腆地说陛下派自家干爹带着太医去您府上给老太太瞧病了。
饶是裴聿川作为一个现代人,本能地对皇帝这个职业以及上面坐着的人都抱着警惕心理,但听到这话还是不由得有些被触动到,不管是自己生了病,还是自家老太太生了病,景泰帝每次都及时让太医入府诊治,更不用提对裴守静这个大外甥的重视了。
这样的上心,裴聿川也不免微微动容。
踏进凌霄殿的门,一眼就瞧见皇帝正坐在御案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手上握着朱,正在垂头批阅着什么。
等到小内侍搬了座给裴聿川,便抬头问道:“顺天府那边还没查清楚?”
“尚未。”
裴聿川只说了这两个字便停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的意思。
皇帝显然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闻言便道:“我已经把这件事交代给潘应淮了,想来很快就能查出来,你放心便是。”
裴聿川闻言便起身行礼,恭敬地道:“多谢陛下。”
“又来这一套。”
皇帝见状,不由得嗤了一声,随即便递给他一本折子,“瞧瞧这个。”
裴聿川双手接过,拿在手里打开,只看了两眼,太阳穴便跳起来,等到看完,神情已经不复方才的平静了。
忽然间就能理解为何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皇帝会是那么一副眉头紧蹙的模样了。
“敢问陛下,这消息是否属实?”
“义诚刚让人送回京的消息,还热乎着呢。”皇帝说完就倒了杯茶给自己,给他也倒了一杯。
裴聿川没有喝茶,他手里还捏着密折,看着上头的内容,不由陷入了思索当中。
唐义诚此番前往肃州,乃是为了流民闹事一事,折子上所述已经查明,闹事的流民之中,真正的煽动之人并非真正的流民,而是前朝兵士伪装成的,数量不多,仅有十余人,除了二人逃出去之外,其余之人尽数随闹事流民一道被擒。
皇帝敲了敲桌子,打断了他的思绪,沉声道:“大魏安稳下来不过数十年,那些前朝余孽们就忍不住四处作乱了,恐怕肃州之事还只是个开始。”
“想来他们背后还有人在谋划。”
裴聿川闻言便道:“前朝皇室成员大多已经记录在册,下落不明的唯有传言中那个兴王庶子,陛下是觉得,对方的确还活着?”
皇帝“嗯”了一声,神情有些肃穆,“只不过是一个旁支所出的庶子,朕也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原本不欲赶尽杀绝,但如今看来,反倒是错了,他如果不是当真还活着,那些余孽们也不会展成如今的规模,想来那些心怀前朝的,已经在他身边聚集起来了。”
裴聿川听到这儿不由得看了眼他,内心一时无语。
难道不是因为先前他们蛰伏着,朝廷一直查不到他们的踪迹,您才没有处置吗?
紧接着便想到了原著中的剧情。
在原著当中,这位前朝的兴王庶子并没有真正出场过,但的确在背后谋划了不少事端,引得大魏朝堂动荡不稳不说,还令边境不稳,即便景泰帝有明君之相,在他驾崩之前,余孽们铲除了个差不多,却最终都没能把这个人给揪出来。
也不知是当真存在这么一个人,还是这个身份仅仅是前朝余孽们复国的借口和象征。
皇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说完这番话过了一会儿,忽然问他:“山西总督与卫国公的恩怨,你还记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