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是没啥的,谁家还没丢过几个女娃,可自之前张刚家要扔闺女被柏苍媳妇收拾过后,白云岭没人家再敢提说那事儿。
甚至,好些个成亲的汉子被媳妇连掐带骂好几个月,现在谁敢说扔女娃简直就是舒心日子过腻歪了。
那婆子做的那些事儿太过骇人听闻,怕传出来引起山民暴乱,县令大人不欲别人知晓,柏苍便岔开了话题。
吃饭还得一会儿,张强几个坐不住,出门往院子转看,见扛回来木桩子还没劈,便帮忙劈柴,谢烨也往灶房去帮忙做饭。
已经过了正午,再有一个时辰就是傍晚,阳光不甚刺眼,院子和乐融融。
别看马大江是个山民糙汉,做饭手艺却是不差,做了一锅炖菜,溜了半簸箕馒头。
排骨肉块就算了,白菜、菌子也不稀奇,粉条却是少见的很,白云岭好些人家都舍不得吃,
一则粉条不便宜,二则要去县里买,这玩意稍微不注意就断,完整的背回来属实不易,白云岭少有人吃。
“这玩意精贵,买了带回来可不容易,难为你们大老远不嫌麻烦背回来。”柏峻夹了一筷子,见很是柔韧,惊奇道。
“二叔家给的。”马大江淡淡解释。
谢烨早在做饭时就看见,她猜测那神婆估计知晓做法,市面上的粉条多是米粉做的,只要不嫌麻烦,自家就能做出来。
正吃着饭,院里传来拍门声,不,确切地说应该是砸门声。
“大江大江,你快跑吧的,你二叔带人把刘家兄弟绑了,这会儿正朝你家来。”
吃饭的人一愣,马大江却是皱眉,与弟弟对视一眼,看向柏苍道:“我二叔找来了。”
柏苍一点都不怵,“就怕他不来呢。”对着停筷的人道:“先吃饭,一会儿凉了。”摆明了晾着门外的人。
屋里没人起身,砸门的动静也没断,熟睡的孩子被吵醒,扯着嗓子哭得好不可怜。
叫门的人很是尴尬,没听到动静却有小孩的哭喊声,好似他叫门不给力一样,深吸一口气,“大江,快逃啊······”
“逃啥呀,我二叔不就叫大石兄弟两去问话么······”院里传来马大江懒洋洋的声音。
门外的人等了又等,不见开门,道:“他们抓了大石兄弟俩,肯定问出了啥,现在不走来不及了。”
马大江嗤笑,套路他,好歹长点脑子,那两人真要来拿他,大老远就能看见门口,谁能顶住得罪黑熊寨最有权势的两人的压力来给他报信。
“你肯定是误会了,岳家四叔和小舅子今儿来了,我正忙着招待······”
柏峻出门,打断马大江的话,道:“开门,就算你二叔不来我这把老骨头也要去找他。”
门外的人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厚重的木门打开,正门口站着的老汉面色黑红,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柏峻冷冷打量他,看得人直犯怵才道:“带路。”
“四叔您慢点,二叔家好走的很,哪需要人带路。”马大江上前扶住人。
······
听家里人来报马大江带着白云岭那些人往自家来,柳氏惊得坐起身,“你没看错?”
“来了,华老头叫门,人根本没搭理。”
马敢当背手握着两个核桃盘,嘎吱声从指缝溜出,边踱步边道:“看来是咱们误会了······”
“不可能!”柳氏厉声打断,沉着脸盯着丈夫道:“他肯定有二心,他家那女娃也根本就不是大河的,是他自己的。”
“谁的还不都一样,都是我侄女!”马敢当不耐烦,辩驳后翻起旧账:“要不是你生不了,我何至于要靠侄子。”他的家业,他的权势,还不都是儿子的。
只可惜,家里就一个儿子,还是个白脸书生,接了自己的衣钵,别说服众,连家业都保不住。
柳氏捂着胸口满脸不敢相信,“你现在是怪我了,当年要不是我······”
“对对对,要不是你我当不上主事人,我爹娘根本没把我放心里,我有今时今日都是你的功劳。”
这些话柳氏经常挂在嘴边,对马敢当来说,早已倒背如流。
早些年他没啥想头,觉得当个寨子的土霸王已经够好了,可这两年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尤其今年听多了白云岭的事儿。
他已经不满足当一个小山沟沟里的土霸王了,要是去县里能呼风唤雨,那滋味该······
可他也知道自家干的那些事儿,若要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一直压抑着,可县令大人一句话,他的心就像被剜了一块,总觉着空落落。
要是搬到白云岭,自家啥可就都没有了,靠独苗苗儿子科举出人头地,那是自己骗自己。
最好的办法就是维持黑熊寨的原样儿,可家里这母子两人不知打哪儿听来侄子对他怨恨已久,要借机夺他的权,又是闹腾让人去白云岭质问,又是找人来问话。
这都闹了快一个月了,啥都没问出来,倒是将寨子的人快得罪光了。
尤其那个不争气的逆子,今儿别人都回来了就他没回来,也不知跑哪个寨子去浪了。
马智书这次却是被亲爹冤枉了,他没去浪,这会儿正被绑着倒掉在树上痛哭流涕连连求饶。
可惜,没人听他的,一行黑衣人正在吃干粮,等着天色暗下来就进寨子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