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這些兵,就會忍不住計劃策更保守的戰略,我想,他們可能也有老婆孩子在等待他們回家,也有八旬老母,整日裡在佛堂祈禱。」
所以雁昀從來都不喜歡戰決,他不想用人頭鋪路,帶出來一萬帶回去一千。
家有所歸,對很多人來說,就是奢侈的。
孟昊說:「雁將軍,若是我重回到都城大軍,做一個閒散將士,你會看不起我嗎。」
雁昀笑說:「閒散將士?哈哈哈,若是這場我們打贏了勝仗,別說是你,連我也要回去做那閒散將士了。」
今朝一贏,可保幾十年天下統一太平。
但是這場仗,顯然不是那麼容易得勝的,疆域王有四個兒子,而且個個功夫不凡,他們疆域能獨領霸主多年,自然不是平庸之輩。
所以雁昀沒有急於攻打,他做好防線後,與軍中指揮商討了多種路線以及對策。
江津的優勢在於兵多,可劣勢卻是將少,尤其是還要分出一支去守北敵。
現下連孟昊都要獨自帶領一眾隊伍出去了。
……
江情把局勢地形圖攤開,在某一處勾勾畫畫,給李曦和講這個區域的作戰形態。幸得李曦和也是懂一些的,江情只簡單闡述,他就能聽得懂,還會提出一些主觀問題。
「我覺得雁昀不會強攻,他臨走時和我說,戰線大概要拉長至三個月,他應該是有計劃的。」
江情卻說:「戰線拉的越長,不穩定性也會變大。」
李曦和同樣知道這個道理,「他只是不想犧牲那麼多人,不管是兵是將,在他眼中都是活生生的人,人命不論貴賤。」
今日是韓太妃的小兒子整半歲日,江情離開後,李曦和便趕去赴宴。
韓太妃沒有大擺宴席,只在自己府中,讓膳房做了十二道菜。
李曦和沒想到,陳廉竟也在,他原以為以陳廉的性子,大多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不曾想他一問,韓太妃竟說他幾乎日日來府,小孩才半歲哪裡會說話,可陳廉卻每日帶他帶的起勁。
「依我看,他不是奔著這小娃娃來的,是奔著你妹妹!」陳太妃衝著桌上二人揶揄道。
陳廉被留下一起用膳,既為家宴,他便也不拘著,被韓太妃看破,他也大方承認,嘿嘿笑著往小玥盤中夾菜。
小玥嫌棄的將他夾過來的菜撥到一邊,扭頭瞪他。
這些日子李曦和忙著朝中,還要分心想著雁昀,時不時的就要派人打探那邊的消息。
所以極少來這院子裡走動,今日聽韓太妃一說,他震驚之餘,看向陳廉,目光里的審視不要太明顯,陳廉立即放下了筷子,端正坐好,一副等待拷問的姿態。
陳廉:「臣就是有賊心,也沒賊膽…不敢招惹小玥姑娘。」
小玥用筷子尾敲他的頭,聲音響的李曦和坐在對面都能聽到,可見有多疼,陳廉可憐巴巴的求饒,只換來小玥一記白眼。
這便讓李曦和頓覺頭疼了,他同小玥說:「一會用完膳,你隨我來。」
陳廉慌忙抬頭,生怕是自己的貌似惹惱了皇上。
剛要出聲解釋,李曦和便斜他一眼:「暫時還沒你的事。」
「哦……」陳廉偷偷瞄了眼小玥,臉紅紅的,許是真生氣了,瞪了他一眼,像是再說:看什麼看,沒個分寸,皇帝哥哥都生氣了。
午膳結束後,小玥垂著頭跟李曦和進了前廳,陳廉被支出去做事了,連探頭偷聽的資格都沒有。
李曦和面上看不出喜怒,他總是這樣,表情看似毫無波瀾,心裡不定如何咆哮了已經。
「哥……」小玥拿捏不好他的情緒,只能小聲應對。
李曦和覆手立於床前,良久後才嘆一聲。
「你這樣與我說話,是在心虛?」
小玥繳著手指頭,低下頭。
李曦和轉過身來,言語毫不留情:「你看看你剛剛像什麼樣子,在飯桌上,在皇上與太妃面前,與陳廉擠眉弄眼,你推我搡,有沒有一點女孩家的矜持。」
小玥被他說紅了眼,卻不敢回嘴。
「你自小生在宮外,禮節不教不是你的錯,韓太妃既並非你親母,尚可待你視如己出,卻也不好重話相與。」
「我剛剛那番責怪,她並未與你說過吧。」
小玥搖搖頭。
李曦和聲音放平了些,問她:「你對陳廉,可有傾慕之心?」
小玥先是紅了臉,而後抿著嘴不說話。
李曦和不贊同的,又提高的聲音:「說話,有還是沒有。」
小玥小聲說:「是他整日撩撥我…」
李曦和面色一度難看,還是問她:「朕問你的想法。」
小玥輕微點頭說:「有…」
李曦和嘆息一聲,抿口茶水。似乎是在組織語言,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片刻,他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像是教育孩子似的,說:「既是喜歡,便大大方方承認或接受,不要將市井氣息欲拒還迎的姿態沾染過來。」
他向小玥走近些,「你是我的妹妹,便是放眼大戊也是絕頂的珍貴女子,如今日那般在大家眼皮下與人打情罵俏的事,往後要有所收斂,陳廉那邊我自會去找他父親加以管教,你這裡…從今天起,我會讓韓太妃安排女官多教你些禮節,皇親貴胄,禮數尚缺,日後怎的登那大雅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