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然心中一动,便就着半揽着他的优势,抬手从其背后捂了他的嘴,掩饰的拉回怀里。传音道,“南溪她只是个局外人,你要牵扯她进来,就要对她负责。”
手下掩着的唇猛的一闭,悠辰嘘叹一声,似是觉得有点可惜。
汐然今日见着他顽劣的一面,原本打算好生教导教导他,但念在今日是他的生辰,便先行忍下。
如今的局面,岚絮也犯不着掐着她不放,已然是自顾不暇的同南溪对峙着。
而她夹在中间又不好打圆场,最好便是撤了,“岚絮族长若是无旁的事,我今日身子有点乏,想去厢房休息一下。”
岚絮一愣,不知为何立马的回头去看玖言。汐然又再对南溪一点头,算是告别。
悠辰从汐然身上起身,没做声的陪着汐然上楼。南溪杵在那,目光追随着悠辰,不知是去追还是站在原地的好。
经过玖言的那一瞬,汐然身形顿了顿,眼神清冽,淡淡道,“我还活着,所以烦请你和你主上,对小仓鼠好一些。”
她来见玖言,无非是为了这一句。如果她这条路走不通,唯一的路径就是逼迫小仓鼠说出掌控空间卷轴的方法,她未出现的那段时日,估摸小仓鼠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玖言,并无多少反应,面上一如既往,浅浅微笑。
一路的避开人群,汐然同容尘交代过几句就要上楼去,悠辰站在她身边忽而发出一声轻咦,汐然回头问他怎么。
悠辰凝着眉,“我好像看见了一个很面熟的人。”深思了一阵,“主上,我想去看看。”
汐然见他上心,想是在妖仆之城的熟人,他独自逃跑出来,那边也没打个招呼,自然准了,独自去了厢房。
刚躺在软榻之上没一阵,便有轻叩的敲门声传来,汐然翻了个身抱着被子,有气无力道,“进来吧。”
她原以为是悠辰回来了,但半天没听到他噼里啪啦的倒豆子式的叙述,拉低被子回头,一愣后,凉凉一笑,“找我有事?”
玖言会来找她几乎是必然,只是没想到会这么急。不过岚絮现在心思不在他身上,他好脱身,自然能过来早早将事了了。
玖言无甚表情的面容之上气色并不很好,像是受了重伤之后的苍白,连唇色都浅淡,方才因为一直挂着笑所以并不很明显。可他的气息却很稳,又不像是受了伤。
汐然见他半天没有回答,裹着被子坐起身来,有些无精打采的揉了揉眉心,像是赶时间一般的直言道,“你若没事的话,我便先说了。想要掌控卷轴,你们还少了皎月珠,一共五颗,不过当初我救你的时候碎了一颗,四颗也能将就着用。我不能将话说死了,但我此刻的确没有要将皎月珠交给你们的意思,你们要换,就得拿出诚意来,无条件奉予一事大概只有那么一回。”
“你要什么诚意?”声音是她熟悉的温顺,但细细辨着又好像觉着陌生,她仿佛从未有真正认识过他,过往的一切都是他一手虚构出来的。
☆、来情淡
汐然望着门口一阵,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一般笑了笑,缓缓道,“对么,你们也拿不出什么诚意来了,我早说东西我动了手脚,你却仍是毁了千灵镜州的主城。”唇角微抿,收敛了淡然的情绪,声音却平稳,“若不是容尘恰好回了夕月城,玖言,我就该恨你了。”
未发生的事情,计较太多也无意义,本就是敌对一面么。汐然再度揉了揉眉心,排开自己内心的计较,无所谓的转了话题,“你家主上自始至终未在我面前露过面,若是要交易,还是让他来寻我的好,除非,你觉得你能硬夺得去。”
玖言听罢之后,往室内走了一步,合了房门,上锁。缓缓踱步到她的床边坐下,神情缓和了些,唇角的笑意仿佛温顺,但给汐然瞧着却不过凉薄,“汐然族长的意思,你现下还并不恨过我么?”
汐然在见他上锁一举措之后就暗自拧了眉,脑中顿时思绪万千的想了许多,面上却不动声色,亦并未应答。
玖言轻声笑了笑,“你好似变得温柔了许多。若是以往,你大抵会道与我何干之类的话吧。”声音渐低了,面上莫辨的神色也消散得一干二净,问道,“如果我说,你若不交出皎月珠,三日之内小仓鼠必死,你待如何?”
汐然甚至没有犹豫,平淡道,“它死了,我便将皎月珠毁了,鱼死网破。”
“容尘,泽骞,汐铭,汐凛。”玖言念着这些名字的时候,间隙都有微微的停顿,神情面容平静得叫人心悸,“这些人,一个个死在你面前,也无所谓么?”
每听到一个名字从他薄唇中念出来,汐然心间便凉上了一分,但此情此景除却道无所谓还能怎么办?纵然她也明白,玖言是不可能信的。
“我主上并不喜欢与人合作,更不喜欢协商,汐然族长的意思我会传达到,但往后他如何抉择,便是我无法预估的了,还望族长能三思。”顿一顿,笑着,“毕竟,人死不能复活。”
敌在暗,这一点实在是不利到了极致,但就算敌方捏着她的软肋,‘他’想要皎月珠的心情也足以让之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汐然暗自皱眉,嘴上却平稳,“皎月珠在这世间也不过四颗了,你若逼我上绝路,我必然也是不会再多加考虑身后之事的。再者,这也不是我一人牺牲就能保全众人的情况,卷轴是个怎样的东西我心知肚明,你主上的企图根本就不在隐族间权利之争的层次了。他不把话说明,我自当想做最差的情况来处理,左右是个死,难不成你以为我选择会成全了你么?”
实则,将玖言当做自己的敌对方来看,丝毫不会觉着心中煎熬,就像是习以为常,很久很久之前,就接受了这一现实。
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汐然也想,自己兴许并不如想象般的喜欢他,不然为何就连他伴着岚絮一齐出现的时候,也没做多大的感想。大执事总道,除却对待容尘,她其实是个理智多与情感的人。
所以当清晰的知道玖言的背叛成了定局,一直,一直平淡的过到现在,不曾撕心裂肺的疼过,哭过。
仿佛意识到什么,微微抬眸的凝视着玖言的眼睛,他后面说的话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良久,“岚絮在门口等你,你不出去吗?”
玖言话语一顿,眼神淡漠的将她望着。
汐然眯起眼,确认心中丝毫波澜都无,便是缓缓笑了,“我早说过在你主上亲自过来之前,多少的谈论都是多余。我现在身子乏得很,你就算不体谅我,也该体谅体谅岚絮,她今日为你布下了庆生宴,理所应当你该多陪陪她。你要她,还有用的吧?”
原来背叛是可以消磨掉爱慕的么?
汐然只觉心中空荡荡的一片,不知道该茫然还是该欢喜,茫然于自己突然的冷漠,欢喜于全然的摆脱了对玖言的情感。本就是第一次的感情,谁会明晓竟是这样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