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夜,想着若是不成,还是赶紧去寻郎中,不过这女人倒是命大,血止住了,孩子也保下了。
通过交谈,吴玉梅对她同情更深几分,这女人姓柳,永州人士,出生商贾人家,家中还算殷实。
无奈爹娘去世后被哥哥霸占家产,一分都不愿意分给两个妹妹,她更是被哥哥嫁给永州城的纨绔子弟,也就是被乱箭射死的许冕。
而她肚子里这个孩子,已经快三个月了,是契丹四皇子的孩子。
许冕所在的寨口失守,只顾自己逃亡,她被契丹人掳走,又因为姿色出众,被献给了四皇子。
“姑娘,这孩子不能留啊。”
柳于苓何尝不知,可这是她的孩子啊,她若是轻易将孩子流了,那是造孽,日日夜夜都会睡不着。
吴玉梅也求子心切,无奈她像个石女没有半点儿动静,故而感同身受也罢可怜这个女人也罢,她都没有再劝过。
数月后,孩子出生,果然不是中原人的样子,头黑明黑明的略显弯曲,小家伙的眼睛是灰绿色。
柳于苓又喜又忧,抱着还不到满月的孩子日日心焦,不知道漾儿怎么样了,他才三岁就离开母亲这么久了。
又住了些日子,陈长敬觉得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四皇子竟然没有死心,屡次侵犯边境也要将她们母子寻到。
她怎么肯再回到契丹人里头,陈长敬给她问了车,又叫了自家唯一的侍女送她回永州。
柳于苓同许冕还有一个儿子,在离开永州的时候因为儿子了高热故而她拜托给姐姐照看,没有带来。
姐姐柳于韫也被哥哥嫁给了一个老员外,曾经为了不给老员外生孩子灌下不少汤药,后来老员外暴毙,柳于韫逃了出来。
家中却有人告到官府,说是柳于韫毒害员外,彼时在县中任县令的人名叫晏湜,刚赴任不到一年,为官清正廉洁,刚正严明。
员外死因查清,柳于韫就被放了出来,可她无处可去,情愿跟着晏湜为奴为婢,伺候他一辈子。
晏湜不是占便宜的人,又瞧着姑娘无处可去给了些银钱先叫她住下,这一住可不得了。
柳于韫不比妹妹喜好诗书有才华,她为人更加机敏脑子转得快,因为本地人的身份为晏湜在此处站稳脚跟贡献了不少。
他欣赏柳于韫的聪颖,情不自禁对人动了感情,顺理成章求亲,将人正儿八经的娶了回来。
她不能生育,晏湜不在乎,几年来也从未有过纳妾的想法,直到妹妹将着高烧的儿子送来,又在多半年之后抱了一个孩子回来。
柳于韫见妹妹还活着感激涕零,又恨毒了许冕,竟将她妹妹折磨成这个样子,连带着前些日子还能好好看着的孩子也多了几分迁怒。
“姐姐,漾儿呢?”
三岁的孩子已经会走路了,只是记忆还处在模糊的状态,不过许漾不知道遗传了谁,竟然能将晏湜桌上的诗看几遍便能复述出来。
柳于苓搂着孩子喜极而泣,“如此好学,日后定能中个状元呢。”
可惜,她看不到那一天,也不配陪在儿子身边。
她如今的二儿子随时都有可能叫人现,到那时他们就会将他处死。
“姐姐,姐夫,从今往后漾儿就是你们的儿子了,他不姓许姓晏。”
夫妻二人均叹口气,尤其是晏湜,他是想要孩子但又实在不想纳妾,对妻子不忠,于自己德行有亏。
原先妻妹没有回来的时候,曾经午夜梦回以为妻妹死了,那孩子也就是他们的孩子了。
虽然他这种想法阴暗龌龊,可到底若是真的得了这个孩子于他们而言自然是好的。
柳于韫赶紧扶着妹妹起身,“苓儿,你这是要干什么?有姐姐在,定然护着你和孩子,好不好?你要去哪儿啊?你能去哪?”
柳于苓怎么好再劳烦姐姐姐夫,姐夫是朝廷命官若是牵扯到包藏敌国皇子的罪名,这一生的仕途可就毁了。
在柳于韫和晏湜外出的一日,柳于苓看着床上睡得正安稳的大儿子,忍着要滚落的眼泪亲了亲孩子的额头。
“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