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写下这些事的时候,其实有很多话想说而又未说。林林总总,无数回忆的碎片在从脑海深处冲出来时变得犹如顽石一般坚硬,在每个细胞间来回碰撞,隐隐生痛。
去年四月,我写下第一份离职信。曾经对于未来的很多畅想,在现实中变得虚无缥缈。
离职过程出乎意料的快,走下楼梯的时候,阳光明媚地照耀在身上。温柔的暖意从头顶流泻而下,心情兀的平静下来,那一刻,我不去想未来。
越过人海,钴蓝的天空如同眼睛,它总是注视着下方的生灵,却从未表示过什么。
我回了趟老家,然后坐车奔赴南方,在不知道要去做什么的时候,或许冥冥之中自由安排。
人的一生是孤独的,但生物的本能会驱使你补足残缺。
“……你让我如此的温暖……”
在顺着人流前行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打开一看是个陌生的号码,考虑再三还是接了。
“喂,你好。”率先开口,希望不是骚扰电话。
“……”
等候了两三秒,对面毫无反应。
什么情况?没信号吗?
我把手机又拿来看了看,确认信号强度在线,看来是他(她)的问题。
“喂,你好?”
又没声,啧。
本来想直接挂的,想了想还是又说了一句:“我这边听不到呢,如果有急事请短信,挂了。”
少顷,手机弹出一条短信,件人竟然是很久都未曾联系过的人——小无赖。
说来已经快有十年了,我们曾经都是某个偶像同好会的成员,曾经也聊的热火朝天,只不过在生一些事后就有了间隙,彼此也不在联系。
我常年隐身,他常年灰色头像,和他的签名很贴切,灰色天空什么什么的。
里面的内容是自己新开了个图书馆,让我有时间过去看看。
我看完后一阵恍惚,蓦然想到在一个晚上,我们都在聊自己的梦想,他说想自己开一个店做老板,我说好啊好啊,你开了我去给你捧场。
难受,只有我还是牛马吗?
在放下手机的那刻,我只感到深深的疲倦,困意如同潮水渐渐将我淹没。
……
醒来时,已是黄昏。透过车窗,外面的树木起起伏伏,沿着这条路将夕阳割得支离破碎。
想了想还是去吧。
第二天就订了车票换乘去了思州,路上还在想我们过去的事,鬼使神差般打开了聊天软件,看着那熟悉的头像忍不住出神,一瞬间好像我没有长大,欢声笑语犹在昨日。
世间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该过去的终究还会过去,向前看吧,我在心里对自己这样说道。
无论如何,即使心里惴惴不安,我已经踏上了旅程,见面会不会尴尬等见了再说,至少不会起肢体冲突。
听说思州风景很好,物价也低,挺适合生活,就是不知道饮食习不习惯,早些年工作太累可能是有些胃病,偶尔就会作,实在是不舒服。
一路无言,闭目枕在手臂,我沉浸在对后面的事所产生的胡思乱想中。
话说为什么给我短信也不再重新打个电话?当时的我没有想通,只认为他也是怕尴尬,想想觉得还挺有趣。
……
因为临时改道,路程多了一些,坐火车一天一夜才到,幸好没遇上晚点一类的事,过程中还是很顺利。
车厢比我想的要干净很多,车座、过道、行李架都是崭新的,起码以我的认知来看是很干净的。
我自小就没怎么坐过几次火车,印象里还是过去的老绿皮火车,每次人都是很多。
大家不停的在挤着说着,氧气挣扎着从狭小的空间里流动,有时流到我这,有时又流向别处。到我这时我总会大口大口呼吸,感受那短暂的凉爽。
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想一想也挺怀念,库嚓库嚓驶来的火车总有几次会在夜晚鸣着汽笛从我的梦中驶过,铁轨旁是整齐的白桦林,铁皮厢里是看不清面孔的人和我的父母,窗外是哗啦哗啦的桦叶,带着苍白的月光伴我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