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张,苏小媛皱了皱眉,上面是一些古怪的图文,像佛文又像其它的什么,全是暗冷的色调,像是暴躁的孩子无聊时的随笔涂鸦,使了狠劲儿的,画纸的有些地方都被磨穿了。
苏小媛心脏突然砰砰直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在紧张什么,她连忙将两张画纸放回原处,刚想转身离开,房间门就被"砰!"地一声猛力推开。
"……你刚刚去哪儿了?"她看着推门而入浑身狼狈的男人,惊愕出声。
他身上都是水,连头发都是湿的,几缕发丝服帖地粘在额上,身上是湿哒哒的白衬衣,肌肉纹理都隐约可见。
看见她突然出现在自己房中,宁子睿蓦地皱紧了眉,背在身后的左手隐隐发颤,声音中是出她人意料的愤怒,"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他吼声很大,近乎歇斯底里,剧烈起伏的情绪使得他面部表情都有些扭曲,全然没有刚才在楼下的温和与清润,怒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床前的少女,像是欲吃人的野兽。
苏小媛毫无意外地被他吓住了,期期艾艾地开口,"我、我给你送药来的--"语毕不等他出声,她急急将带来的各种药放到桌上,然后迅速大步离开房间。
在临出房门的时候,鼻翼间浓重的血腥味让她诧异的回过头,这才看见,他一直背在身后的左手,那只原本伤痕遍布的左手,此刻正在汩汩溢血。
暗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一滴一滴溅落在地板上,绽开朵朵妖冶血花。
这分明是新伤!
作者有话要说:哦也哦也!帅死的作者君早早滚来更新了!哥哥是变态!跟哥哥同住一屋檐下的妹子安全堪忧!!!可爱的读者小天使们请温柔滴爱抚我!!!!
☆、妹妹高贵冷艳
【番外】
这是一个雾气逼人的早上,我向来喜欢这样的日子,透过窄窄的百叶窗缝隙,偷偷注视着外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外面的人更看不清我,浓雾的掩盖下,读着经书,抄写着经文,我假装自己是个正常人,最虔诚的佛教信徒。
我相信伦理,相信因果轮回,一棵树上,只能结出一种花,一具身体内,只能拥有一个支配者。
突然,迷雾中什么东西刺痛了我的眼睛,很强烈的光线,咄咄逼人,占据我所有的视线。我看见了,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看见的,在距离我很遥远的街头,一个男人,浑身狼狈地贴在橱窗上,他身上是纯白的firs经典款衬衣,绝妙的反袖设计,让我眼前一亮,他茫茫然地盯着出窗外浓雾中的车流,像是跟母亲走散的孩子,绝望无助。
"这人是谁呀?真糟糕!"
我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了,很不耐烦的抱怨,我感觉到了自己的嘴唇在翕动,可我知道自己并没有开口说话--我又成了空壳子。
我的灵魂不知飘到了哪里,我身体里其它古怪的东西在支配着我的意识,我最终飘到了湿雾弥漫的大街上,距离橱窗中的那个男人近在咫尺,也是因为距离近,我才能看清楚他的每一个细节。
他看起来清峻又冷静,是个漂亮的东方男人,浑身充满了自制与佛性,应该是恪守清规戒律,很能自控的人。
可他为什么一手拿着刀?半只手臂裸着。
我想要开口说话,可我早被那群不速之客挤出了身体,只能徒劳地反复掀动嘴唇,眼睁睁看着他将长长的尖刀狠狠划在自己的手上。
"他怎么了呀?寻死吗?"
又有人在说话了,嗲声嗲气的,惊怕又好奇,这个声音我认得,是我身体内年龄最小的"租客"--小奇。我最喜欢他,因为只有他会听我的话,对妹妹很好。
"他并不想死,你看他的表情和颤抖的手。"我一边注视着橱窗内的男人,一边温声对小奇说,我一开口的时候,小奇又消失不见了。
我觉得现在的自己很像是案发现场那种麻木不仁的观众,我看着橱窗内绝望的男人,看着他用刀狠狠割伤自己的手臂,看着一股股血流从他手腕上喷流而出,溅在被雾气打湿的橱窗上,泼墨一般。
他原本表情痛苦,可最后又变得比我还麻木不仁,冷冷盯着自己的手臂,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最后将尖刀狠狠插向面前的橱窗!
"哗啦!"一声,橱窗碎裂了,我的视线也碎裂了,我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那个自残的男人却在我眼中越来越鲜明了,我的身体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完好无损地穿过那些破碎的玻璃,疯狂向着他冲去,然后就是挤压,死命的挤压,像是街头数不尽的人流,终于,我彻底挤进了他的身体。
手腕上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险些没能让我站住脚,但更让我痛得撕心裂肺的,是那一瞬间冲进我脑海中的绝望,铺天盖地的阴霾,我深刻体会到他的痛苦与嘶喊,我想出声安慰,却什么也说不了。我的视线开始聚焦,我周遭的场景开始不断变换,什么街头,什么橱窗,甚至连我的房间都开始远去,我被困在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封闭空间里--眼前是一面被砸碎的镜子。
我身在浴室。
"老天!手快断掉了!那傻蛋都在干些什么!"这声音是暴躁的唯则。
"他一定是被佛祖洗脑了,想寻死。"这是冰山戴黎。
"上帝保佑那蠢货记得包扎伤口。"这是冷静的尤然。
"呜,手快痛死了,我要去医院……"小奇已经在开始哭了。
"……"
"……"
"租客们"开始怨声载道,我的身体成了菜市场,我的嘴巴反复翕动,可我知道自己没有说话,等到他们吵累了,安静了,我才开始收拾残局。
又一次让小奇受苦了,我是怎么都不会去医院的。
毕竟我有什么理由去医院呢?告诉医生我参与黑帮械斗?我有体面的身份,这种小孩子般的玩笑没人会信的;或者跟他们说切菜的时候伤到了手?可没人会切菜切到手臂上,那么深的伤口,我找不到它存在的理由,医生会开始怀疑我精神有问题,他们会给我做一系列可怕的陷阱拷问,然后将我送到全是疯子的精神病院中去。
可我是正常人呀,我为什么要跟那些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的疯子在一起?我离开家了,小媛怎么办?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我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她甚至都还没见过外面社会的险恶,我怎么能够留下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没有了我,她连按时吃饭都做不到,她恐怕会被活活饿死,直到尸体在房间发出恶臭也不会有人发现,像只寻不到食的可怜流浪猫。
所以我不能去医院,好在我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意外发生,利落地将伤口止了血,我把满地的碎玻璃片收拾好准备明天拿出去偷偷丢掉,我担心她会被地上的血液吓到,所以将地一拖再拖,连鞋子都重新换过,接下来,就只需要想好浴室镜子被摔烂的理由就好了。
我可以说被猫弄烂的,也可以冒险点说是自己不小心弄坏掉的,不过这样的说法可能会引起她的怀疑,毕竟她一向觉得我是一个很谨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