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禾坐在新房中,伸手轻抚着正红的床褥,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她实在没想到,婚事竟然进展地如此顺利,前脚刚进宫,将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陛下,后脚赐婚的旨意便送到府中,周家人欢欢喜喜地筹备婚礼,没有半分不满或勉强,态度热切极了。
雁回站在旁边,见郡主不言不语,轻声问,“您可是饿了奴婢去端碗莲子汤来”
“不必了。
昭禾摇了摇头,便听雁回继续道,“郡马爷还在外头,估摸着会被灌不少酒,须得过会儿才能回来。”
“娉娉怎么样了”
“昨天晚上小姐就被送到了谢府,有铮儿少爷陪着她,想来也不会哭闹。”雁回从小就伺候在郡主身畔,当年也跟主子一起进到了柳府,看过柳贺年卑鄙无耻,再看到周公子的真心实意,大感欣慰。
要是没有周公子的话,想必郡主也不会再嫁人,与娉娉小姐相依为命,虽吃不到苦,却未免有些寂寞,好不容易盼到了成亲这日,她终于能放下心了。
屋里除了雁回以外,并没有其他的丫鬟,方才周良玉已经来过一回,现在倒是不必太重规矩,自在些就好。
昭禾犹豫片刻,便站起身子,走到了屏风后。
“您这是要沐浴奴婢这就去备水。”雁回紧跟上来。
清早上妆的时候,昭禾就现自己面上的脂粉厚重极了,好似匠人砌墙,一层接一层地往上抹,都无法看清五官。怪不得周良玉掀盖头时,脸上的神情有些古怪,想来便是因为这个,倒还不如彻底洗净。
雁回对自家主子的吩咐言听计从,让守在屋外的小丫鬟送水进来,在伸手探水温时,她动作一顿,转身从木柜最上层中取出了一只琉璃瓶,打开瓶盖,便有一股蔷薇的香气在房中蔓延。
香气清幽,绵绵不绝,闭上眼,便似徜徉在花海之中。
大食水还真是难得的好东西,先前压了箱底,雁回都觉得可惜,眼下好不容易能派上用场,可不能继续埋没了。
想到此,她将淡粉花露倒入木桶中,昭禾坐在妆台边上,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等身上只剩下肚兜儿绸裤时,这才走到近前。
房中响起阵阵水声,昭禾将面上的脂粉洗净,由于水汽蒸腾的缘故,小脸儿上泛起淡淡红霞,黑也被热水打湿,紧贴在白皙无暇的脊背上。
昨夜一直没怎么睡,昭禾困倦极了,两只手臂撑在木桶边上,双眼紧闭,竟然睡了过去。
雁回刚想将郡主叫醒,便听到了吱嘎一声,她走到屏风前看了一眼,瞧见穿着大红喜袍的周公子,整个人都愣住了。
大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缘故,周公子平时很是淡漠,今日眼底竟透着几分欣喜,雁回俯身行礼,道“郡主正在沐浴,您、”稍等片刻。
最后四个字还没有说出口,便见着光风霁月的郡马摆了摆手,让她退下。
雁回“”
郡主跟周公子已经成了亲,成了真正的夫妻,倒也不必在乎那些有的没的,这么一想,雁回彻底放了心,随即离开了主卧。
方才有人在时,周良玉镇定自若,没有露出半点端倪,但雁回甫一离开,他耳根便泛起红晕,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屏风上,其中灼烫的热度似是能将上面的绣图彻底烧为灰烬。
站了片刻,他不由拧眉,心觉不对。
若昭禾还在沐浴,知道自己进房,肯定会加快度梳洗,这么半天都未听到水声,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剑眉一拧,周良玉眼底透着一丝担忧,快步往前走,待看到趴在桶边、睡熟了的女人时,脑袋里轰得一声,思绪被摧毁地一干二净,完全无法思考。
空气中飘荡着馥郁甜美的蔷薇香气,不止沁人心脾,还带来丝丝旖旎。
周良玉没有任何犹豫,迈步走到昭禾面前,扯下木架上搭着的巾子,裹住了白生生的娇躯,将人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拔步床上。
巾子沾了水后,变得十分服帖,将窈窕有致的身段完全勾勒出来。女人的腰很细,周良玉瞥了一眼,掌心痒,忍不住捏了一把。
昭禾虽然睡着了,却也不是全无知觉,现下迷迷蒙蒙地睁开双目,现有人坐在身畔,不由低低呀了一声,等看清了男人衣衫整齐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不妙。
她忍不住打了个激灵,两手攥着锦被,将身子遮住,嗓音干涩地问,“怎么回的这么早”
“不早了,天都黑了。”
听到这话,昭禾仰起头,目光落在窗棂上,现天色的确暗了下去,也不知她究竟睡了多久。
周良玉走到桌前,倒了两杯酒,端在手里走了过来。
“该喝合卺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