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诣寻蹙眉,默不作声地给她拉开了车后座的门。
他还以为,她在雨里哭,走近了才知道,她不仅没哭,还生龙活虎的。
要是再晚来一些,她估计都要淋着雨手舞足蹈起来。
迟觅一身湿漉漉脏兮兮,坐在后座时,怕弄脏车,身形有些瑟缩。
驾驶座的男人扔过来一件放在车里的外套,还是没什么废话。
她披上外套,挨着车窗坐着,任由男人开车送她回家。
他的车其实开得很稳,车里循环播放着一钢琴曲。
迟觅有些后知后觉,喃喃自语起来,“c大调前奏曲……”
说完,她又有些恍惚。
巴赫平均律,c大调前奏曲。
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爸爸算个音乐艺术家?
她耳濡目染之下,确实会一点,但都是些假把式。
对于钢琴,她最懂的,恐怕是如何让自己姿势看起来比较美。
正疑惑着,封诣寻就关掉了音乐,然后踩下油门。
突然加快的车让她的身体晃了晃。
迟觅有些恼火,却又不能作。
他怎么没来由,好像又生起气来?
这男人真是喜怒无常,就那么不想听到她的声音是吧?
不喜欢她说话,她闭嘴就是。
……
迟觅披着他的外套回到家时,住家保姆董金玉正好去接琳琳。
她洗了个澡,换了一件白色的蚕丝睡裙,顶着湿漉漉的头就来到了客厅。
衣服是女儿喜欢的款,她上回说,妈妈的睡衣很老土。
封诣寻长腿交叠,坐在沙上,自顾自地看手机。
眼看家里没有,趁着这个机会,她还是想问点什么。
于是,迟觅厚着脸皮凑了上去。
“你知不知道,我爸妈离婚的事情?”
封诣寻抬眸看她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看手机,“所有人都知道。”
迟觅坐在了他身边不远处,“那我爸妈到底为什么离婚啊?”
他反问:“安望宁没告诉你吗?”
她忍无可忍地瞪了他一眼,说:“我妈和你一样,没长嘴!你们爱说不说,不说拉倒!”
看着她气呼呼的样子,封诣寻终于回答了她。
“你父亲在外面,生了个儿子。”
“这是你家的事情,与我无关,你最好是去问他们。”
“至于我和你的事情,我说过了。”
“是你眼里只有金钱和地位,是你要分居,也是你先摘下婚戒。”
接连几句,迟觅满脸震惊,无言以对。
她始终不敢相信,记忆中那个说话和蔼温柔的爸爸,会那么对待妈妈。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母亲的愤恨,现在是转嫁到了她身上来。
可什么也不记得的迟觅,并不能理解自己凭什么,因为那些事,活得像个缩头乌龟。
家庭破碎,父母离婚,她迟觅,也成了谁都能欺负一下的大包子了?
她一下子又没忍住,微红着双眼,开口就对着封诣寻阴阳怪气起来:“所以你就是冰清玉洁的白莲花是吧?你清新脱俗!你是天下无敌的好父亲,什么错都没有,那你怎么没管住你自己那第三条腿?你碰我做什么?”
封诣寻转头看她,脸色复杂。
像是要生气,又没有完全生气的样子。
她看不穿他的心思。
他沉默一会儿,起身准备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