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他的本意,他从来没想着让姜芙来此照顾他,虽知以她的医术,一定会将自己救活。
但是在她不生厌恶与自己活命之间,他选择了前者。
“我知道。”姜芙坐直身子,似没事人一样再次牵过他的手,指腹探上他的腕子给他把脉,“这次你不算食言。”
显见着,崔枕安松了一口气。
自打上回分开,两个人许久未见,显见着她照比之前又瘦了一圈儿,可不知为何,与从前相比,她好似多了几分英气。
很想问问她过的好不好,转念一想,离开自己,她活的定是好的,多此一问罢了。
腕上传来她指腹的温度,他细细体念。
“脉相还算稳,你既醒了,说明体内的毒清的还算可以。。。。。。”姜芙一顿,“多谢你赶来黎阳相救。”
如今崔初白带领下的北境军不同从前的北境军,所到之处为不留后患,一率屠城。
前两城皆是如此,若是今日黎阳丢了,姜芙和这城中百姓都会成为刀下亡魂。
一提战乱,崔枕安心生恨意,悔自己身子病重,恨自己父皇轻信旁人,才放虎入山,给朝廷百姓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不过也不得不叹,那崔初白伪装的太好,谋划的太好。
()从前在北境时(),竟不曾发现过他的狼子野心?()?[(),更不知他早就在私底下招兵买马。
而自己的舅舅,不过是顶在他前头的障眼法。
郑君诚亦是恨崔枕安入骨,若不然当初宁愿死也要给他留下一个烂摊子,这回,他觉着人生更可笑了。
这回,两个人似真的想到一处去了。
姜芙也不免冷笑揶揄了几句,“不愧是你们崔家人,用的手段都与你何其相似,当初你不也是骗了众人回到北境,崔初白如今也是。”
这话不免让崔枕安发笑,他闭了眼,轻咳了两声,身前伤口处有血迹自伤口处沁出,染红了才绑换的白纱,“报应罢了。”
世事轮回,他所受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不久之后援兵就会到了,到那时,我会将他一网打尽。”
他试图撑着身子坐起来,只要有一口气在,他就要保住黎阳。
看出他的意图,姜芙轻轻捏了他的掌心,“别逞强了,你身子什么样,你骗得了旁人骗不得我。”
这一下,可是捏进了崔枕安的心坎里。
他有些受宠若惊。
“我真的没什么事了,你快回医馆吧。”
他甚至不敢睁眼去瞧他,生怕再犹豫下来便又舍不得让她走了。
天知道上回的诀别,他究竟是下了多大的决心。
“若是保不住你,我就是黎阳城的罪人了。”
“很庆幸,在你眼中我还是有些好处的。”崔枕安突然苦笑起来。
“既醒了,就好好喝药,那些郎中给你清毒清的还好,你再喝些药,很快就能下地了。”姜芙起身,不多时,再回来,一阵药香飘来。
药汁子将温,她端到崔枕安的面前来,“药一早就好了,喝了吧。”
崔枕安撑着完好的胳膊支起上身,随后闻到一阵幽香,是姜芙坐到了榻边来。
他一只手臂抬不起,一支手臂撑着床,即便是将碗送到他手里,他也端不起,姜芙无奈,只能捏了银匙,盛了一勺药汁子,放在自己唇边吹了吹,感到温度适宜之后,又送到他的唇边。
这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可他还是乖乖将送到唇边的药汁子喝的,喝的一滴也不剩。
房内安静,似仅有两个人的气息。
见着他苍白中透着青黑色的脸,姜芙一时不忍再去看,扯了旁的,“路行舟也受了些伤,不过不严重,他这会儿应该还在休息,你可有事要找他吗?”
崔枕安没应声,只是摇头,这药味道古怪,喝了几口便直觉着反胃,“姜芙,敌人虽暂退,可待他们稍整旗鼓之后就又会卷土重来,你还是先离开。”
良久未作声,只是捏着银匙的手力稍重了些,崔枕安目光直视碗沿,说的就像是无关紧要的事。
“我若走了,你怎么办?”
这句话似一记重锤直直凿进崔枕安的心口,他眼前一亮,而那姜芙正好与他别过目光,不过一瞬间的狂喜,眼中的欢喜色又缓缓坠落。
“我今天已经好多了,没关系的。”他想,姜芙只是关心他的伤势罢了,毕竟,只要有他在,黎阳才有机会。
一定是这样的。
可他没有看到姜芙唇角轻轻勾起一下,转瞬即势。
将身子撑得高了一些,崔枕安自他手中端过药腕,猛的一口将剩下的药灌了下去,就在姜芙将那空碗接过时候,他又重重栽倒下去。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因为中毒的关系,崔枕安一闭上眼,就觉着头有些晕,连讲话也是上气不接下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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