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们就静心开始补习吧。”代宁修单臂环住黎罗的腰让她冒出头来又坐了下去。
在石凳上并排靠肩,清风、叶絮围绕着他们,没有繁杂鸟叫和其他人声,原来代宁修的呼吸声有这么清晰。
黎罗立即眯起眼,把脸板成和石桌一样硬:“哎呀,我还是看不清哎。”
她仓皇低下头,把一沓卷子拿出来,把笔和草稿纸都往代宁修这边一推:“我近视时学习好艰难,你给我念题,并且讲解解题思路,然后写下来,我会好好听的。”
代宁修挑挑眉。她是抄都懒得抄了,直接让代写,还附带全程播音解说。
“好。”他一手握笔,一手整理书卷,视线集中在题目上时,他杀性极重的气场也转战于玩弄数字,指点公式上。
那无瑕的手好看的骨节让苍白的试卷成了一样装饰品,垂下来的黑丝隐去他瞳孔中令人寒颤的红点,少年的声线清爽利落,果决明晰。
代宁修的强大,到任何地方任何领域都是乱杀无敌。
黎罗揉揉眼睛,埋下头去。也许近视带给她新的柔和滤镜了。
她安静地拿出另一本草稿,似乎也沉溺于现在的惬意和安定,有时按解说也写写公式,或是画两个摸鱼的娃娃。
代宁修不一会就瞥眼过来,要是看到她犯困,一个吻就要贴上去。
当然会挨一拳,但屡试不爽。
虽然和她相处六年也经常陪她补习,同桌吃饭、聊天,可现在最像恋爱了。这一刻很美好,要是能获得更多亲昵的机会,那这一世的婚礼一定稳了。
“黎罗,你看,这道题我们做过好多次了,你熟悉这个算法…”
代宁修的声音戛然而止。
“你在写什么?”他一把抽走黎罗手里的草稿本。
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咒语文字,写了一页又一页代宁修从没见过的咒文。
原本第一时间代宁修还认为是她觉得听课无趣就默写她学到的咒语。
可他细看这一连串的字体,不亚于让常人看到满篇死亡诅咒血书恐吓般不适。
代宁修厉声而起,双手沉重拍在石桌桌面,瞬间,所有书籍纸张,还有未吃完的食物,落在笔帽边的花瓣,全部变成黑灰腐化的细碎颗粒。
正合时机的一阵寒风吹来,黎罗和代宁修眼前看似平凡幸福的事物全部湮灭。
代宁修两手撑在石桌上,手指几乎要在大理石上留下深挖下去的裂痕,暴起的怒火即将溢出双目。
可他狠狠咬牙,紧闭双眼,皮囊上微微绽开的缝隙受他强压下来的情绪而快愈合。
他扭过头去,看向微微抖,但不敢移动也不敢声的黎罗。
“谁给你的咒语,谁让你用的?”
那声音粗犷凶悍,居高临下,威压骤降在头顶。
他的话没有得到黎罗回复。
“你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呢,那些咒语什么意思,你今天准备这些是什么意思?”声音渐渐平稳,直至变成一句似乎不怎么想知道答案的淡然提问。
“黎罗。”代宁修已经迅调整好心情,看到黎罗深低着头,两手紧握在一起,冷汗直冒,又不忍吓到她。
他向她伸出手,想注视她的眼睛。
可他从未经受过的异常从躯体深处出警报。他的手顿住,随即是四肢的无力,他腿部一软,坐回了石凳上。
代宁修瞳中红点凝聚,自灵魂的蓬勃力量涌去抵抗那从右手指间传来的侵入感,什么东西正在抢夺他身体的控制权。
可这时他的肩头和耳边接近一股温暖,黎罗与他并排相坐,搭上来的手臂犹如清冷的雾游走而来,另一只手钻入了他的手心,将他攥紧的手掌打开与他十指相扣。
最朦胧如幻的咒语就低语在他的耳畔。
这一刻,代宁修感到自我防线的崩溃。
他还能移动的就是头部,他的黑瞳涣散,面色惨白,但不能动怒,也无法动怒,只能轻声问她:“你对我做了什么?”
黎罗金橙色的双眼进入他的眼帘:“即使你毁了桌上的一切,咒语的材料已经注入你体内了。
要是残烬加入甜汤,你一定尝得出来,那就混制成墨水,打印书卷里。
创灵咒压缩灵魂、签约咒注入灵魂,你在我的试卷上写下的每一个字都在加载咒语效力。
我不能当着你的面念咒,但我可以无声的,陪你一起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