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玥嗤笑一聲,斂盡表情肅聲道:「先帝遺詔,大理寺少卿崔司淮接旨。」
崔司淮一驚,跪入雪裡,手掌朝上舉過頭頂,「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啪」一聲盒子扣上,被重重放在崔司淮手上。
「成了,起來吧,地上怪涼的。」
崔司淮起身未言語,而是盯著手上木盒翻來覆去得看,他鎖眉沉思,那點好奇溢於言表。
楚明玥嘆出半口氣,笑得無聲,誰能想大理寺少卿推理斷案不排盡疑惑不罷手的毛病,在這關口犯了呢。
她若是不給解釋清楚,崔司淮這人還真敢一轉身就私看遺詔。
「本宮若是不說清楚,崔少卿今夜可還能入眠?」楚明玥打他。
崔司淮故作誇張,沉痛開口,「將會寢食難安,求娘娘解惑。」
楚明玥突然話鋒一轉,「崔少卿忘性大,本宮怎能是娘娘呢。」
「昭陽郡主。」崔司淮改口喚一聲。
楚明玥心滿意足笑吟吟開口,「先帝遺詔上說,宣家兒媳葬皇陵,昭陽可得自由。」
這是一份既顧全皇家顏面、又成全昭陽郡主和離之心的詔文。
待此詔文公告天下,楚明玥何必隱姓埋名,皇陵葬著的是榮嘉貴妃一紙身份,天高海闊得自由的,是定遠侯府的昭陽郡主。任誰人都會想明白,這是奉化帝留給宣家、留給元啟帝的體面。
皇家後宮沒有和離。
這是定遠侯向奉化帝討來的、給他女兒的人生退路。
崔司淮詫異之後,恍然大悟,「大年夜前夕,沈將軍無召返京又匆匆離京,是來給郡主送遺詔的。」
這回輪到楚明玥驚詫了。
崔司淮笑一笑,把盒子隨手塞進驢背上掛著的招文袋裡,「綏遠軍主帥擅自離營,瞞不過陛下。」
倒真是宣珩允的忠實追隨者,崔司淮談起宣珩允時是滿臉恭敬。
楚明玥鳳眸轉動半圈,很快釋懷,知曉亦無妨。眼看著崔司淮就要翻身上驢,楚明玥還有一事。
「崔少卿留步。」
崔司淮偏頭望過來,「郡主還有何事?」
「臨行前,本宮的貓不見了。」楚明玥低垂眼帘,聲線沉下,清冷輝光摻著細雪落在她肩上。
晚膳後動身。當一切準備妥當,楚明玥回到房裡卻怎麼也找不到玉獅子。縱使翻遍定遠侯府每一個角落,都未見到那隻胖貓。
玉獅子不愛出房門,又是下雪寒天,它斷然不會突然跑走的。
楚明玥憂心萬分,然動身的馬車已經停在後門,她不能在這個時候辜負捨命相送的那二十餘綏遠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