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這裡,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傅歸荑悄悄解開綁在手臂上的布繩,袖箭滑落至指尖,對準黑影。
黑暗中驟然出現一個紅點,猩紅的火光慢慢點燃,勾勒出一個模糊的輪廓。
傅歸荑眨了眨眼,聽見輕輕的吹氣聲,十分隨意。
火焰慢慢變大,突如其來的光亮微微刺痛她的眼睛,傅歸荑立即偏過頭不去看他,忍著不適低聲道:「我不管你是誰,我不過是一個寄人籬下的質子,沒有任何權利,也幫了你什麼。放我走,咱們今天就當沒見過。」
「呵。」短促的輕笑響起:「傅世子好生機靈。」
是裴璟。
真的是他。
傅歸荑在聽到他的聲音瞬間像是被澆了一盆雪水,炙熱的體溫頃刻間冷凍成冰,直叫她背脊生寒。
她僵硬地抬起頭,燃燒的火焰已然照亮他大半張臉,裴璟斜倚著窗框,一動不動凝視她。
微弱的火光下,他寒涼的墨瞳反射出點點猩光,面無表情的樣子平添幾分膽寒的凶戾。
「原來是太子殿下。」傅歸荑將袖箭悄無聲息收回去,乾巴巴道:「不知太子殿下深夜召臣前來有何要事?」
裴璟沒有說話。
氣氛陷入一種壓抑的沉寂。
傅歸荑的呼吸變得凌亂起來,不自覺抬手攥緊胸前的衣襟。
她又想到了夢中裴璟的那把刀,自己現在就像砧板上的魚,無力掙扎,只等裴璟一刀一刀切開她。
傅歸荑動了動喉嚨,艱澀道:「若太子殿下無事,請容臣先行告辭,明日一早還要出宮。」
她不知從哪生出一股蠻力,再次支起身體。蓄力良久,這次她成功站了起來,不等裴璟同意就大逆不道地踉踉蹌蹌往門口走,仿佛只要打開這個門,她就能平安無事。
身後的目光犀利而炙熱,落在她後脊如同鋼刀挖骨,逼得她連氣都不敢出,眼皮狂跳,只想著趕緊離開。
近了,更近了。
過程中裴璟沒有出聲,更沒有阻止他。
手碰到門栓的剎那,冰冷粗糙的木質紋理帶個她無比的安心。
猛地握住門栓往外拔,裴璟漫不經心地聲音如同一道驚雷炸得她渾身戰慄。
「孤該叫你傅世子,還是傅小姐?」
傅歸荑瞳孔一縮,手僵在空中,全身頃刻間失去力氣。
他1銥誮在詐她。
他一定是在詐她。
這些天來她敢保證自己沒有任何地方暴露蛛絲馬跡,更加不要說他們兩個一直沒見面。就算是他派探子去蒼雲九州查看她也不怕,十幾年來她用的都是傅歸宜這個身份在外行走,他能查到的只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