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轻抬眸看了看她,又看了看这个陌生的小屋,隔了许久,才终于点了点头。
宋轻轻言听计从,没有主见,老是喜欢被动地把自己交给另一个人,也没什么奋斗人生的愿望,更没什么远大的人生志向,得过且过自在就好,不麻烦别人也不会拒绝,有时就看看花摸摸草喝喝茶,把一个人放在心头就足够了。
徐嬷让她见见。
林凉让她好好嫁人。
她乖乖听话。
为什么她要离开那么好的林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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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哥,过来坐坐?”路柔挑着眉,笑着拿起酒杯,下颚点了点旁边的卡座。
“不了。”林凉拿起酒杯朝她的方向示意,笑着饮了一口。
路柔顿时笑得更大了,看着面前西装革履衣貌堂堂的俊俏男人,眼睛轻轻转了转:“瞧你一副生怕被我吃了的样子。你这毛病不改……到时怎么交差啊?林先生?”
“养精蓄锐,用兵一时。”林凉向她靠近了一步,却还是留着距离,“路小姐,你这么期待吗?”
“谁叫我当初蒙了心地答应婚事呢。”她酒杯轻放,动作优雅地勾了勾胸前的鬈发,“哪知时间这么快,晃眼一过我们竟然就要结婚了。”
林凉抿嘴一笑,没回话。
“说起来,怎么想到要开发南北街那个老巷口了?虽说那里位置还行,可那儿的人都蛮横,不给高价不让的,都是些老虎钉没人想碰,这种卖力不讨好的事可不像会是你做的。”她疑惑地微眯了眼睛,似要看清他脸上的变化。
“他早就想整改那片区了。我就顺手接下了。”他一边用平淡的语气说着,一边整理着袖口,瞧着一丝不苟后才抬眸看了看她。
她知道他口中的“他”是林凉的父亲,一时笑了,心想这两人的怨竟然还没消。
“一月五号见吧。”她起了身,拎起身侧的包,拨了拨耳后的散发,“再见,凉哥。”
又轻笑了声,“抱歉,我不应该叫凉哥了。”
“再见,老公。”
今日着实有些喝高了,他的脑子里像飞进了一只苍蝇般嗡嗡作响。把人送走后,孤身去往熟悉的酒吧也能碰上自己的未婚妻,真是奇了。他扯了扯勒紧脖子的领结,皱着眉解开衬衣第一颗纽扣,第二颗纽扣,露出白玉精致的骨。
“喝一杯?”一些女人凑近,扬了扬手中的莫斯科蓝卡。
他斜眼一瞥,嘴很利:“滚。”
女人顿时呆住,皱眉骂了一句。
林凉揉了揉眉头,烦躁自己说话怎么这么不留情面。有块东西一直闷在胸口,等待喷涌而出却又闭塞难开,所以只能朝另一个方向发泄。
他软了软语气,好似刚才那人是场幻影。
“抱歉小姐,我一时喝多认错人了,误以为你是……实在抱歉。”说完,他便佯装喝多了要吐的模样,也不管女人是何表情,绕过她便出门而去。
打了辆车回家,院里房内都是清冷的黑寂,站在院里瞧着月色,又低头看着无灯的房子,踌躇了两步才把指纹印上。
没有第一时间开灯,便倚在墙角点了根烟吸着,火星碍眼,没吸到一半就给灭了,后来他把灯按开了,竟下意识地从嘴里蹦出一句:“要不要吃蛋炒饭?”
哪有人应他。
说完他自己都自嘲地笑了,疑惑地问自己在说些什么鬼话,又觉得自己是真的喝醉了,发了疯。
于是洗漱完便瘫在上,侧着身子闭着眼却久久不能入睡,从这儿想到那儿,从公司运营想到企业合作,就是不去想关于那个人的,烦躁却随着难以入眠而层层迭起,越是催着自己入睡,却愈加烦躁难安。
后来是耳朵的痒意使他睁了眼。
他皱着眉,从枕上拿起那根长长的发丝,盯着它,好似火山喷发般终于找到了发泄口,一把用力泄恨般扯断这根发丝,声音无比低沉。
“宋轻轻!你能不能让我安静些!我这八年已经把你忘得够彻底了!我酗酒抽烟文身,都在一步一步提醒我绝不会因你而起任何波动!宋轻轻,这些年我做得很好!很好……”话说到一半,气势却越来越弱,仿若失了力般,手脚都软了,他望着天花板,神色几近哀色,
他说,没理由,没理由的。我绝对不会再犯错。
一把扯掉左手食指上的戒指,用力地扔在墙上,看着它反弹在黑夜里不见踪迹,只有耳朵抓得一点消息后,他的呼吸才渐渐平静。
月色如凉,沉寂的房间,小虫细碎,还有人喃喃自语。
“绝不。绝不。”
如徐嬷所说,相亲的对象确实其貌不扬,一副苍老样,似是被生活逼出了褶皱,三十多岁已有了扎眼的白发,眼小嘴大蒜头鼻。
他说自己是跑外卖的,虽然累,但是钱挣得不少。
宋轻轻的心顿时一阵恍惚,下意识地问他:“你会骑着摩托车看落日吗?”
奇奇怪怪的问题,可王川还是回了她:“不仅落日,有时候还能看日出呢。”
王川的确是个心肠好的人,特意请了假来相亲,选了离她最近的茶楼,自己开着摩托灌着冷风提前两小时到场,来的时候手都冻红了。一来便殷勤地问她想喝什么,又问她饿不饿,从怀里拿出一个新买的热水袋插上电便让她等会儿,说可以暖暖手,体贴热心极了。
她说自己待过浴足店,还有说话慢的毛病。
王川说不嫌弃,还笑着回她,说:“你别嫌弃我就好了。”
宋轻轻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好喝着柠檬水望着地板发了会儿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