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必须要感谢您。”乐师难得一次在他面前展现了强硬的态度,尔后他又像是有些羞涩似的,放低了声音,“江先生,您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也是第一个帮助我的人,我应该回报您。”
“我身无一物,只能为您写一曲子,希望您不要嫌弃。”
江野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好啊,还从来没人给我写过曲子呢,等我死了,可以在我的葬礼上播放。”
乐师:“……别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江野摊了摊手,“这也没办法吧,我只能活几十年,对你们来说可能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乐师沉默了,他似乎因此感到了悲伤,手指下的琴音都变得缓慢起来。
江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合时宜的话,他想再开几句玩笑来缓和气氛,但就在这时,他余光瞥到走廊那边有个熟悉的人影。
透过镂空设计的大理石雕花圆窗,江野看见江北从走廊里路过,行走的方向似乎是墨恩斯的书房。
他想上去把人叫住,但不之客却在此时来到了花园,江野的注意力不由得转移到了他身上。
来人是他们俩都很不欢迎的怀特·白,江野冷漠而戒备地盯着他,“你又来干什么?”
“别紧张。”怀特抬起手做了个安抚的手势,“我只是单纯地来聊聊天。”
“你看看这里谁想跟你聊天?”江野很不客气地赶人,“看着你都觉得碍眼,快滚!”
乐师在纱幔后轻声开口:“江先生,没关系,让他过来吧。”
江野怔了一下,万般无奈,“你性格也太软了,他昨天都那样打你了,你还让他靠近?”
乐师如此逆来顺受,江野更油然而生一种强烈的责任感,他站起身,紧盯着怀特的动作,只要他敢靠近三米之内的距离,他就立刻召唤出黑弓给他来个对穿。
“你听见了,是他让我过去的。”怀特轻佻地吹了声口哨,悠然自得地向前迈了两步。
江野眉头紧皱,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紧接着纱幔被吹开一条缝,一只瘦长的手臂伸了出来,度非常快,如同离弦的箭一般直直地捅进了怀特的胸口!
“?!”江野呆住了,他嘴巴微张,震惊地看着这条胳膊。
它非常长,通体灰黑色,像树干一样坚硬粗糙,有至少七、八个明显的肘部关节,弯曲自如。
手臂前端是乐师的手,而那只手正深深地插在怀特胸口里,只有非常少量的浅粉色液体从伤口与手之间的缝隙中渗出来。
乐师转动手腕,将那个伤口扩张为一个贯穿的圆洞,江野清晰地听见肌肉被搅动的声音,随后乐师收回手,手指带出了丝丝缕缕的白色血管,像丝带一样轻飘飘地落在地上。
怀特嘶的一声吸了口冷气,漂亮妖异的五官都有些扭曲。
他抬手捂住胸口,稍微踉跄了一步,忍痛笑着,“你可真狠啊,这虽然杀不了我,但疼也能疼死了。”
乐师说话仍然不疾不徐,温言细语,“这是回礼,既然痛苦对您来说是一件好东西,那您应该亲身感受一下才对。”
江野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乐师的表现完全出他的认知,他一直以为对方是一只任人欺负的小白兔,没想到小白兔居然有比老虎还锋利的爪牙。
而且该咬就咬,绝不犹豫和手软。
似乎察觉到江野在看,乐师迅地把手藏回纱幔后,“抱歉,江先生,我可能吓到你了。”
“不不不!”江野连忙反驳,“我觉得你太太太酷了!这种人早就该给他点儿教训!”
他真觉得大快人心,普天同庆,心情一下子舒畅了不少。他甚至还去补刀,从花束中挑选了一支形似秋菊的浅黄色花朵,扔在怀特脚边。
怀特低头看这朵小黄花,“什么意思?”
“在我们国家,这代表一种特殊的祝福。”
江野脸不红心不跳地说着,“我们还会在国家法定节日里使用呢。”
乐师明显是听懂了,在纱幔后面笑了一声。
怀特隐约感觉自己被骂了,现在的气氛不太适合聊天,他也不能胸口顶着个漏风的大洞在这里站着,只好灰溜溜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