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岸汀芷。
云锦似的梨花漫天铺地,在温和的春光下,无暇晶莹。
风夹着粉白的花瓣,在树旁枝尾悠悠飘荡,吹进窗户微敞的卧室。
暗香浮动间,响起一道软糯抽噎的童声。
“妈妈怎么还不醒?”
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小脸紧皱,趴在柔软的大床边,对着躺在床上双目紧闭的女人轻轻呵气。
肉嘟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了勾女人露在蚕丝被外的手指。
女人的手指,纤纤如嫩荑,白皙如凝脂,分外好看。
“宝贝别担心,妈妈很快就会醒的。”
保姆曼姨弯腰抱起荣贝贝,忧心忡忡地望着毫无苏醒迹象的秦梓荞。
小姑娘脑袋枕在曼姨肩头,憋住眼泪,闷声闷气地问:“曼姨,爸爸为什么不进来?”
曼姨朝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无声地叹气。
哎。
自从那件事之后,少奶奶的房间,少爷就再也没踏足过。
一晃五年。
就连那天将少奶奶从医院接回家里,在双方父母均在场的情况下,少爷都没有进来。
幸亏当时,双方父母的注意力都在少奶奶身上,才并未觉少爷对少奶奶的刻意疏离。
“宝贝去叫爸爸进来,好不好?”
夫妻二人关系再是不好,少奶奶重伤昏迷不醒,少爷应该守在床边才是。
荣贝贝咬住嘴唇,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
她忽地想起,妈妈好像不喜欢爸爸进她的房间……
别人家的爸爸妈妈,都是睡在一个房间,一张床上的,唯独她的爸爸妈妈,各睡各的。
不仅如此,妈妈也不喜欢她进来,每次都是她厚着脸皮,钻进来的。
从她记事以来,她在妈妈房间里待的时间,都没有这两天多。
小姑娘脑袋低垂,神情无比沮丧:“还是算了叭,等妈妈醒过来,我再去告诉爸爸一声好了。”
曼姨怜惜地轻抚小姑娘的后背。
五岁的孩子,很多事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明白得很。
荣贝贝一直待在秦梓荞的房间,中饭晚饭都是让佣人端进来的。
吃饭的时候,小姑娘的眼睛,都一刻不曾离开秦梓荞,结果吃得满嘴都是,曼姨在边上不停地给她擦拭嘴角。
晚上八点,卧室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曼姨和荣贝贝同时往门口的方向望过去。
身形高阔挺拔的男人,薄唇紧抿,单手插兜站在门框处。
“爸爸!”
小姑娘看到荣灏舟,葡萄似的圆溜溜的眼睛,瞬间亮起了光。
她挥舞小手,半个身子倾向荣灏舟的方向,摇摇欲坠,豆大的泪珠子在黑漆漆的眼眶里,转啊转。
荣灏舟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一个箭步,迈进房内,在他将小姑娘抱进怀里的一瞬间,小姑娘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往下掉个不停。
“爸爸,呜呜呜,妈妈摔得好严重好严重……”
荣贝贝一哭,荣灏舟的薄唇抿得更紧,精致优越的下颚线跟着紧绷。
“爸爸抱你回自己房间睡觉,好不好?”
“不要,我要守着妈妈,等妈妈醒过来!”
荣灏舟揉了揉女儿的顶,眸光中满是怜爱之色。
荣贝贝委屈巴巴地绞着手指:“爸爸是担心妈妈看到我,不开心吗?”
“不是。”
他是怕秦梓荞醒来之后,又对女儿不理不睬,伤女儿的心。
“等妈妈醒过来,爸爸来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