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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064(第2页)

还是那句话,世人可以体谅他因母病而情绪失衡,但做成一个被情绪所把控的太子,固然其情可悯,却还是太过让臣臣百姓失望。

偌大一个国家机器,是不能单纯靠同情、怜悯、善良、惜弱等情绪来治理的。

越是有重大事情生,越是要克制七情,才能冷静、审慎的衡量情势,在繁乱的事态中抽丝剥茧,做出最正确的决定。

赵昂面上红,道“儿臣会躬身自省,日后绝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呵。”景成帝颇是无语,他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把谏太宗十四疏给朕背一遍。”

赵昂情知父皇对自己的应对很是不满。

他已经多年没像现在这样被父皇抽考了,一时面皮紫涨,血液蒸腾,整个人被羞愧、羞耻、羞窘的情绪占满。

人僵硬得像块石头,手脚都无处安放,可父皇下旨,他不能不遵,是以慢慢跪直,整理了一下情绪,慢慢背诵

“臣闻求木之长者,必固其根本;欲流之远者,必浚其泉源;思国之安者,必积其德义。源不深而望流之远。根不固而求木之长,德不厚而思国之理,臣虽下愚,知其不可,而况于明哲乎人君当神器之重,居域中之大,将崇极天之峻,永保无疆之休。不念居安思危,戒奢以俭,德不处其厚,情不胜其欲,斯亦伐根以求木茂,塞源而欲流长者也。”

背到这里,赵昂已经羞愧无及。

身为人君,他却被情绪左右,还迁怒于人,在案情尚且未水落石出之前,先擅自定了姚黄的罪,又因一己私念,便欲以私刑将她杖毙。

若当真将姚黄杖毙,他又何德何能,堪配储君之位

若传扬出去,他再难取得朝臣、百姓的拥戴。

若父皇计较,将他废了他都无话可说。

景成帝眯着眼,一声不吭,见赵昂顿住,这才抬起眼皮子看向他。

赵昂重新伏地,道“儿臣知错。”仍旧是这四个字,却已经较先前的四个字多了几重情感和真挚的沉重。

景成帝仍旧回了一个“呵”字。这简短的一个字却意味深长,含着失望、轻蔑和不信,还有身为男人和父亲以及做为皇帝被挑衅的不悦。

他问赵昂“你当朕是什么”

“我”赵昂被噎住。

他没想到父皇如此直白。

直白的后果就是,父皇越威重如山,让他有不可承受之威胁。

仰望得太久,纵然私下里多不有服和不甘,可到了两相对峙的见真章的时候,他竟然觉得脖颈沉重“自然是君父。”

景成帝目光威严的看向他,道“就算朕是虎,可你是朕的太子,不论于公还是于私,朕都有顾子舐犊之情。你年纪轻轻,初生牛犊的无畏在哪儿”

有话不敢说有理不敢讨他还真不如姚黄一个小姑娘。

身为儿子,他怀疑自己父亲的品行,身为臣子,他对君父满是疑虑而毫无信任,身为太子,他自己都不占理,不辩是非。

就算他这会儿口口声声认错、知罪,却连错在哪儿、罪在哪儿都不敢正视,不过是个欺软怕硬的孬种。

赵昂脸上火辣辣的,心里也又酸又涩。他那点儿心思,表现得太过明显,是以父皇没打算置之不理。

他忍辱含羞的道“儿臣目光短浅,错会了父皇扣压姚黄的深意。”

脓疮终于被挑开了,赵昂心里有片刻的轻松。

景成帝却不肯放松,犹自追问他“你以为什么”

赵昂心口一跳,他不敢说。

景成帝嗤笑一声,道“或者,你听说了什么”

赵昂汗如雨下,还是不敢答。

宫中规矩再严,到底人多,人一多,便心思各异,口舌不一,自然流言也蔚然成风。

他不可能不受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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