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冷笑了一声:“你成天当你姑妈如何如何,但是,二叔二婶他们住着荣禧堂,早就舍不得那里,惦记着爵位的事情了,你这边出了岔子,回头你姑妈那边找人捅出来,大房的爵位可就保不住了,甚至,咱们一家子都得被流放到西北吃沙子去,到时候,整个荣府,可不就都便宜了你姑妈?”
贾琏见王熙凤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冷声道:“凤儿,你是我贾琏的媳妇,是我大房的人,你姑妈可是二房的,自个儿女孙子都有呢,她凭什么偏袒你这个侄女,而不是自个儿女呢?”
王熙凤被贾琏这般一说,瞧贾琏神情,不像是吓唬她,而是确有其事,顿时也反应过来了,王熙凤本就是爱憎分明之人,当初觉得王氏对她好的时候,恨不得掏心掏肺,如今一听,王氏竟是算计自己,想着自个给她顶罪,还盯着自家丈夫的爵位呢,不由也是咬牙切齿起来:“好哇,我自以为自个是个聪明人了,想必在我那姑妈眼里,那就是个蠢货,被拿着当枪使,还感恩戴德呢!”说到这里,王熙凤眼中寒光一闪。
贾琏见王熙凤听进去了,心中松了口气,他就怕王熙凤钻了牛角尖,这会儿又是皱眉道:“不对,二太太在外头行事,打的都是荣国府的旗号,别人可不管荣国府如今是二房当家,毕竟,府里头袭爵的还是咱们老爷,回头事情出来了,二房一推六,还是咱们大房遭殃!”贾琏这些日子以来,已经不自觉地换了称呼,只将二房贾政王氏叫做二老爷二太太,而不是如同原本一般叫什么老爷太太,反而叫自家亲爹大老爷了。
王熙凤也是一挑眉,琢磨了半天,才叹道:“若是能分家就好了!”
贾琏不由露出了苦笑之色:“老太太那边,只怕是不乐意分家的!”
王熙凤也是有些头疼,她这回对贾琏算是有些服气了,因此,也不想着自作主张了,直接就问道:“那二爷你觉得,这事该怎么办才好?”
贾琏叹了一口气,说道:“还是得去问一下咱们老爷,好歹得确定一下老爷的印信帖子是他自个收着还是叫二房把持了去!”
王熙凤想着贾琏之前说的话,越想越是恼火,又是后怕,若真是叫二房打着大房的旗号,在外头胡作非为,到时候大房还真得吃了这个哑巴亏,这也太憋屈了。
想到这里,王熙凤对王氏更是痛恨不已,她心思一转,忽然嘴角就露出了一丝冷笑,心中很快下了决心。
贾琏没管王熙凤这些想头,他刚从贾赦那里回来没多久,又急慌慌往贾赦那里去了。
贾赦正搂着一个新纳没两个月的姨娘取乐,那姨娘并非家生子,是贾赦从外头买来的,生得颇有些美貌,尤其腮边一点小痣,笑起来再露出个笑涡,显得格外娇美动人,进来之后被贾赦改了个名字叫娇红。
贾赦的品味也就是这个样,他素来喜新厌旧,这娇红运气若是好,将来就算是不受宠了,还能有个容身之处,若是运气不好,贾赦回头厌了,有的就是赏给下人,有的就是叫人回去自个嫁人,有的干脆就是直接转手卖掉了。
贾琏过来,外头小厮传话,贾赦就是一阵不耐:“怎么又来了!”
那小厮赶紧说道:“看琏二爷脸色不太好,似乎是有什么事情!”
贾赦又是一阵皱眉,他这些年早就荒废了,就算少年的时候,跟着祖母还有贾代善学过什么,这么多年下来,不说志气被消磨没了,便是能耐也找不回来了,家里的事情,他从来万事不管,反正他手里攥着大笔的钱财产业,也亏待不了自己便是,因此这会儿轻哼了一声:“真是扫兴!”
然后又笑眯眯地摸了摸娇红的手脸,笑道:“好红了,先回你屋里去,晚上老爷我再过去!”
娇红又撒了几句娇,贾赦很是大方地叫人取了一支金钗还有一对虾须镯给了娇红,娇红得了好处,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贾琏进门之后,还能闻到屋里胭脂的味道,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对于贾赦来说,这是常态,若是没问题,那才叫不对劲呢!贾琏给贾赦问了安之后,也不多说什么废话,直接就问道:“老爷,您的印信和帖子还在您身边吗?”
贾赦顿时就是一愣,他一向过得稀里糊涂的,平常又不出门交际,就是个深度宅男,帖子尚且一年到头用不到几次,何况是印信呢,因此,贾琏不说,他几乎就忘了这回事。
贾赦虽说糊涂了一些,但是并非什么蠢人,见贾琏问起这个,就知道事出有因,便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我平常从来不用,却是早就收起来了!”
贾琏舔了舔有些干燥的嘴唇,说道:“老爷还是先找找看吧,儿子之前才听说,二太太在外头曾经放过印子钱,还做过包揽诉讼之事,印子钱也就罢了,二太太只怕早就收拾干净了首尾,可是包揽诉讼之事却是不同,若不是拿着咱们荣府的名头,就二叔那个位置,有多少人会买二叔的面子?”
贾赦一听就知道贾琏担心什么了,他也不去找别人,这边本来就是书房,自个就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大步往架子那边走去,直接伸手取过了架子上一只包金的檀木匣子,又不知道从哪儿掏摸出了一把钥匙出来,将匣子打开,贾赦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他狠狠地将匣子扔到了地上,贾琏眼睛一瞟,就看到匣子里头竟然就是放着一只空印盒,原本应该放在印盒里头的印信却是消失无踪!
贾赦怒极反笑:“好哇,老爷我的印信,自个都没用过呢,竟然给别人拿去使威风了!”
贾琏见猜测已经成真,不由问道:“那老爷,咱们应该怎么办?”
贾赦眉头一竖,冷笑一声:“什么怎么办,难不成叫老爷我咽了这口冤枉气?当然是找老二家的,将老爷的印信要回来,若是他们没拿老爷的印信做什么也就罢了,要是拿了,那,哼!”
贾琏并不看好贾赦这般想头,犹豫了一下,又是说道:“可是,老太太那边要是护着?”
一说到老太太,贾赦就是一阵气短,他那时候被压制得狠了,也有狐朋狗友撺掇着,说什么三从四德,你们家老太爷没了,老太太就该夫死从子,就该听你这个袭爵人的,怎么如今就反过来了云云,贾赦以此借着酒意跑去找老太太撒了一下酒疯,结果被骂得狗血喷头,老太太差点就没直接穿了品级大妆,准备拄着拐杖进宫告御状了,贾赦本来就是凭着一肚子的酒意,被老太太一吓,酒醒过来,顿时就吓傻了,不知道给老太太赔了多少不是,最后蔫头蔫脑地回自个屋里去了。
贾赦一听老太太,就有些想要退缩,贾琏那边却是咬牙道:“老爷,二房是将咱们大房往死里坑啊,好处都是他们拿了,罪过却是咱们背了,就算不能将二房如何,总得将印信拿回来,表示以后二房的作为与咱们无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