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今晚所经历过的那些九死一生全然不知,这也是好事。
萨特伯恩哈特微微摇头,声音压得很低,“听他最后让我们离开的语气,或许不会再回来了。”
关于这点,他的妻子并不这么想。
“但我总感觉他还会回来。”
她抱紧孩子,冷静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我先将他送去母亲的房间,那个小书房的沙上也可以……”
叮咚。
门铃响了。
这么晚了,会有谁特意来访?
伯恩哈特夫人的肩膀明显一颤,将要踏在地板上的下一步硬生生停顿住了。
她穿得是高跟鞋,走在这样的木制地板上,绝对会出明显的咯吱动静,让门外的不之客知道公寓里有人。
但想要伪装没人在家是徒劳的,客厅的灯还亮着,即便那是并不算明亮,只有一只巴掌的普通钨丝灯泡。
萨特伯恩哈特曾经和母亲提议过这盏灯太老旧了,照明的效果很差,不如换成时下流行的珐琅镶嵌水晶灯然而此时此刻,他却恨不得这盏破灯的照明再差一些,最好直接坏掉。
因为他深知刚联系的部下不可能这么快就赶到此处,也不可能只按一声门铃。
公寓内的气氛,逐步滑向浓重的、无言的寂静。
门铃的第一声响完许久,内外双方都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伯恩哈特夫人想要松一口气时,门外传来了锁孔被钥匙插入的轻响。
……!
对方拥有进门的钥匙。二楼的那位住户吗,还是三楼的?无论是哪位回来,对他而言都不会是好消息。
萨特伯恩哈特几乎要维持不住面上镇定的神色了。
终于,钥匙被插到底、旋动咔嚓,把手被压下,门缝逐渐变大
之前放他们离开的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此刻身影逐渐完整的倒映在萨特伯恩哈特和他妻子的眼底。
如果在[暗杀王]魏尔伦和陀思妥耶夫斯基先生中选一个回来,萨特伯恩哈特自然是更愿意见到后者的。
这种想法,只持续了不到三秒。
持续到萨特伯恩哈特现对方露出微笑,抬起的左手将那件足够遮挡他全身的披风解开,挂在门口的衣帽架上。
而他始终垂下的右手,则握着手枪。
更让萨特伯恩哈特吃惊的是有大量血液渗开在他左边的衣袖上,一直朝外扩散的暗红与月白交织,堪称触目惊心。
他根本不清楚对方身上生了什么意外,就如同他也不清楚眼前这位看似重伤虚弱的恶魔,却仍旧能够神情平淡地向他举起枪口。
“您是他这次出现的目标,伯恩哈特先生。”
恶魔的声音很低、十分平静,甚至带着些许礼节性的微笑,望向他这边的眼底既不残忍、也不疯狂。
“而我,或许需要用到您再验证一个猜想。”
就像对方在进门时会脱下披风那般,即使在看似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上,也依旧十分注重礼仪,连谈吐间也依旧带着敬意。
“需…需要什么?”
面对着枪口的萨特伯恩哈特完全不敢动。
此刻,他又开始在内心疯狂催促那些部下怎么还没有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