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梨随手将一截树枝丢进火堆里,“袖风里有中药味,夹杂着茶味酒味青竹味,更有一丝腐烂的臭味。那是毒素浸入肌肤致使伤口溃烂所散出的独有气味。”
“哼,竟比狗鼻子还灵!”男人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沈长梨微眯着眼瞅他,“若我猜的没错,你应该是左肩中的箭吧?离心脏一寸余,箭上有毒。你能撑到现在,完全是靠深厚的内力控制着毒素漫延。而你就快撑不住了。流马镇的金翅蛇胆正好能解你的毒,而我,也正好能救你的命。”
她话一落,整个土地庙静得落针可闻。
“爷,不要信她。她不过是个乡野村妇,薄有医术,便信口胡诌。爷身子金贵,怎能胡乱让她医治?”
黑衣男还没说话,红裳女子倒是急切地拒绝。
她水润的眼神仰慕地看着他,呼吸灼热,腮红如醇酒,一只纤手紧紧抓住他的袖子,一副完全不肯让她染指他的样子。而她半跪的姿态,蛇样柔腻的身子几乎都快要偎进他的怀里。
黑衣男瞟她一眼,冷情地一把甩掉红裳女子的手,冷眸瞪向沈长梨,“你果真能治?”
沈长梨自信地挑了挑眉,“手到擒来的事。”
黑衣男子突然变色,迅疾不及掩耳隔着火堆伸手就掐住沈长梨脖子,“是你下的毒吧?”
沈长梨顿感窒息,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半起身,躬着腰,下面的火舌舔着她胸膛极难受。可男人手如铁钳,她挣脱不掉。
“这,这位大爷,你说话不怕闪了舌头?咱们今天才刚认识的吧?可你这毒至少三天了,我是如何给你下的毒?你想讹我也不用如此吧!”
男人冷哼一声,猛地将她向后一掼,沈长梨踉跄地倒在地上。
“摇蕙,让她治。”
黑衣男闷声灌下一口酒,看也不看沈长梨,直接给红裳女子下命令。
“爷,我……”
付摇蕙羞的满脸通红,一只手紧紧抓着胸前的衣襟,显然很难为情。
沈长梨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他方才所说的毒,是指红衣女子付摇蕙所中的媚毒。
她可不能承认。
沈长梨爬起来又蹲到火堆旁,“这位大爷,咱可得把话说清楚,这位摇蕙大姐所得的思。春病可与我无关!”
黑衣男倏地转头,眼神冰冷,全身上下冒着腾腾杀气,“不是你拍在马车门上下的毒?”
沈长梨心里一跳,暗道这男人真贼!看来,她死都不能承认。
“那怎么可能?这摇蕙大姐明明中的是山间的‘有情花’毒。你们一路行来,难道没闻到满山遍野的花香?特别是生长在流马河边的那种一株开红蓝两色奇香无比的’有情花’?”
经她这么一说,付摇蕙脸色一变。
黑衣男立马看向付摇蕙,锁紧了眉头。
沈长梨一看果然蒙对了。
她赶紧添油加醋,“不怪你们,这‘有情花’也是流马镇的一宝。花开在早春,花艳,香浓,招蜂引蝶的。外地人根本经不起它的诱惑,采上一束也再所难免。但千万别拿到鼻间嗅,它的花无毒,但其蕊……”
沈长梨瞟了瞟付摇蕙,“却是天底下至纯至烈的媚。药,闻上一闻,定然会不知不觉中招……”
付摇蕙脸刹那变的惨白。
在来的路上,他们在流马河边休憩时,她确实采过一束……
付摇蕙胸口起伏,脸红似霞,扭着身子,艰涩地看向黑衣男子,“爷,我……”
黑衣男阴沉着脸极不耐烦,冲着沈长梨一声冷吼,“还不赶快给她治。”
沈长梨松了口气,看来他不会再怀疑是她将此毒拍在马车门上了。
于是,她笑的从容从怀里掏出‘有情花’的叶子扔进火堆里。
“其实这花毒极好解,它的叶子便是解药。”
她耸着肩,说的轻描淡写,然后快捂住口鼻。
刹那一股浓重的恶臭从火堆里冒出来。
雷鸣熏的欲呕,“这叶子怎么这么臭?”
袁隋也别过脸。
黑衣男顿了顿,倒没转脸,只是使劲灌酒,脸更黑了。
只有付摇蕙,闻着那臭气像是陷入梦寐。微仰着头,闭着眼,脸上极是陶醉。嘴里有轻吟出声,身子不由自主扭动,简直风骚不堪。
袁隋和雷鸣都低下头。
黑衣男人的脸黑中透着青。
沈长梨觉得极是解气。
“蛇胆可是泡制好了?”
黑衣人突然看向沈长梨,冷不丁出声,冷的能冻死人。
沈长梨正欣赏着付摇蕙的丑态,突然听到他问话,急忙转脸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