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更是話只說三分,左右逢源,面兒上從不與人撕破臉皮…他漸漸適應了這份工作,卻也暗暗下定了要離開的決心,只苦苦熬著5年的服務期。
直到去年年底,他想不明白的很多事突然就有了答案。
起因是縣教育局副局長實名舉報了縣教育局局長吳某,當時中央巡視組恰巧就在上一級行政單位——泉北市開展工作。舉報信如平靜水面下炸開的魚雷,把整個鄒水縣都震懵了。
等縣裡的各級幹部回過神來,開始暗自運作以求得自保的時候,那位被舉報的吳局長已經被巡視組秘密帶走審查了,當時省里還有幹部想出面保吳某,可惜架不住鄒水縣一夜之間冒出來好幾百人要告他…
中央巡視組直接繞開省、市兩級紀委,親自查辦吳某的案子。
那段時間過的很漫長,鄭志遠敏銳的發現,平日裡耀武揚威的幾個同事突然變得老實了,工作氛圍似乎一下子融洽了很多。
只有躲角落的垃圾桶里,比平時多出來四五倍的菸頭。
吳某貪污受賄金額公布出來的時候,鄭志遠嚇得半晌都沒能合上嘴。將近一個億,一個國家級貧困縣的教育局局長貪污將近一個億!
據傳巡視組去吳某家裡查抄證據的時候,扶了一下狗籠子發現重量不對勁,下一秒就從裡面找出來六十萬現金,更別說保險柜、夾層以及不為人知的秘密居所。
自此開始,鄒水縣的天,被撕開了一個窟窿。國土部門、招投標、住建局、扶貧辦等單位成了重災區。
2o16年的春節,鄒水縣平靜的不正常。
春節過後,各單位領導班子進行了一輪大換血,縣裡的九大常委班子換下去將近一半…
也是這一年,鄭志遠又回到了縣委宣傳部,一把手已經變成了現在的程部長——一位剛從外地調過來的實幹型領導。
有五年黨齡和兩年基層工作經驗的鄭志遠回到縣委宣傳部半年,便被派往劉家峪做駐村書記。
臨行前,程部長親自找他談話,強調駐村的要任務是完成劉家峪村的集體搬遷工作,然後才能談鄉村振興和發展經濟。
說起劉家峪的搬遷事宜,就不得不提一提2o14年那場特大暴雨。
鄒水縣地處內6,近百年的歷史記載中從未有過颱風過境的情況,偏偏2o14年秋天就來了強颱風,讓這裡整整下了將近一個月的大雨。
鄒水縣最大的水庫『烏龍圈』水庫,就在劉家峪的上游,劉家峪恰巧在水庫的泄洪區以內。
其實村子的搬遷計劃早在2oo9年就已經開始走程序,國家也悉數撥發了相關款項,但是再往後,便沒了下文。
直到2o14年那場暴雨,所有人才恍然記起,劉家峪村處在烏龍圈水庫的泄洪道上。當初做規劃的時候也預留了備用的泄洪道,但不知什麼時候那一片預留區域上已經蓋起了別墅度假村,裡面住的都是有權有勢的人。
當時的駐村書記是李衛國,也是現任張莊鎮鎮黨委書記。
在烏龍圈水庫面臨決堤,馬上需要開閘泄洪的緊要關頭,李衛國反覆請示縣委領導,能不能啟用備用泄洪道,保住劉家峪一千多口老百姓的家園。畢竟別墅區除了節假日以外,根本沒人居住。
但是縣委領導的態度很是曖昧,水庫蓄水量馬上要到達最高警戒線的時候,領導們依舊沒給明確的答覆。
李衛國也是體制內的老人兒了,心裡又怎會猜不到領導們的心思?
沒答覆就是否定的意思,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哪有別墅區那些官貴們的值錢?李衛國反覆請示追問,只是不死心罷了。
等不到答案,李衛國獨自回了劉家峪,連夜組織鄉親們帶上生活必需品到高處躲避洪水。村委會連同鎮上總共就找出來不到1o頂帳篷,在最高的山頭上搭起來,讓老弱婦孺進去躲著,男人們有的披著雨衣有的披著塑料布,只能絕望的站在雨里眼睜睜等著自己的家園被洪水淹沒,束手無策。
或許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了,臨時發了慈悲心,就在開閘泄洪的前一晚,大雨停了。
所有人如同劫後餘生般抱在了一起,開始大哭,後來又大笑,笑著笑著男女老少又嗚嗚嗚哭作一團。
親歷那次暴雨之後,駐村書記李衛國下決心一定要把搬遷的事宜重拿到檯面上來,他是和老百姓一起經歷過生死的人,心在那一晚後仿佛也跟著開闊了起來。
幾百條人命,比他一個人的仕途重要的多!
2o14年的鄒水縣,不少領導還過著兩頭吃的好日子,一頭向國家伸手要著貧困縣專項幫扶款,另一頭吸著從老百姓手裡搜刮來的血汗錢,天高皇帝遠過著奢靡無度的生活。
不是鄒水縣的經濟發展不上去,也不是摘不掉貧困縣的帽子,而是有人壓根兒不想斷了財路,不願意讓鄒水縣撕下貧困的標籤。
幾乎是跑斷了腿,李衛國還是把搬遷的事兒辦成了。
異地重建的款項,政府出一半,李衛國從民間集資來一半。恰巧劉家峪有戶姓楊的人家,只有一位99歲的老太太留守在老宅子裡,老人家的重孫在南方做大生意,幾乎承包了搬遷所需的另一半款項。
有了錢,房子很快建了起來。
中央巡視組整頓過鄒水縣的領導班子風氣以後,李衛國被提拔為張莊鎮的一把手,只要幹得好,任期一滿就能轉公務員,回到縣城任實權部門一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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