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下雨,田地里的麦子也被手持推镰的士兵割完,聚集在此处的年轻郎官们纷纷离开田地,快步向屋檐下而去。
就在起身那一刻,庄有梨一边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忍不住“咦”了一下。
他看向江玉珣,并随口道:“这些事郎官们都知道,想来也不是什么秘密。阿珣整天与玄印监在一起,居然没有听说过?”
江玉珣不由摇头:“的确没有。”
远方再次传来一声闷响,担心被雨淋的庄有梨已经登上了马车。
同时随口道:“……或许陛下不想阿珣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庄有梨的意思是……应长川这是在注意形象?
江玉珣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啪嗒”细响。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雨滴已将降下。
江玉珣连忙跟着庄有梨一道上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马车缓缓向前而去,离开了服麟军收割完的麦地。
劫后余生的众人在车上聊了起来,只有江玉珣一直看向窗外,并忍不住回想庄有梨方才的话——应长川真的有在我面前注意形象吗?
下一息,江玉珣的脑海中突然蹦出四个大字:怎么可能?
应长川这种人哪里会在意外人对他的看法?
我又没向玄印监问折柔战俘之事,他们没事为什么要主动向我说天子的坏话?
……
相较于百姓,服麟军的麦
子种得晚收的也晚。
马车穿过怡河平原,向仙游宫的方向而去。
大雨中,江玉珣忍不住撩开车帘,向着官道两边看去——
早在今日暴雨之前,百姓就已将小麦收割带回家中,现如今田地只剩一层余茬。
不肯浪费半点粮食的百姓,还在田间捡拾着遗漏的麦穗。
此时大部分小麦已经被存入仓内,只剩些许秸秆堆在田间,等待成为农家来年的燃料。
大雨忽降,在刹那间淋湿了官道两旁还未来得及归家的百姓。
然而却并未抹去他们面上的笑意。
他们笑着用手遮雨,一道奔向了不远处的村寨。
——宁平仓已开,只等着颗粒归仓之时。
众人期盼依旧的丰年稔岁,彻底洗去了怡河决堤带来的阴云。
-
清晨,仙游宫。
怡河平原热浪滚滚,但位于半山腰的避暑行宫,仍如暮春般透着些许的寒意。
此时仙游宫内众人还未从沉睡中醒来。
但江玉珣已经来到了玄印监驻地外的空地上,并在此练了一会剑。
冷色的剑光划破山间的晨雾。
练了将近一年的剑,江玉珣的动作越发熟练。
若是不知道,很难看出他还是个学剑不久的新手。
伴随着“咻——”一声清鸣,长剑重重地朝前方木人的脖颈处刺去。
下一刻,木人的身上便多了一道伤疤。
江玉珣不由松一口气,他后退一步再次提剑,准备换一招试试。
然而就在出剑的这一刻,江玉珣余光瞥见一阵寒光。
不等他反应过来,便有一把利刃出现于他面前,并四两拨千斤地挑开了长剑的剑尖。
江玉珣下意识回头:“陛下?”
身着绛纱袍的应长川,不知何时来到了此处。
不等江玉珣收剑并同应长川以及跟在对方的桑公公打招呼。
天子便一手持剑一手背在身后,轻轻松松破解了他的剑法。
应长川的神情看上去极为松弛,然而手中的长剑却将江玉珣的手腕震得生出了淡淡的麻意。
“继续。”
“是,陛下——”江玉珣咬牙握紧了手中的长剑。